他一入府,林傲天得信就从衙里回了府。 “参见父亲。”林泽执家礼,给林傲天见礼。 林傲天一把拉起他,急切地问,“太后呢?” 林泽愣了下,“太后病了,不宜舟车劳顿,孩儿将她留在京城,已经安置妥当了。” 林傲天脸上现出遗憾之色。沉吟良久,才想起上下打量儿子。林泽入府时,已经有大夫给看了伤。现在身上只着中衣,内里裹了几道绷带,“泽儿伤势如何?” “无妨,与几小股散兵遭遇过,儿子能料理。” 林傲天松下口气,坐下压低声音,“陛下此回行事,可谓险中求胜啊。” 林泽跟过来坐在另一侧,点头道,“陛下希望借此良机,趁早清除了有异心的人。” 林傲天侧目看儿子,眉目周正,一身武将英气。这样的孩子,放在哪里也是出挑的,偏偏入的是皇家的门,皇上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英才。林傲天垂目喝了口茶,沉吟道,“我儿也二十有四了吧……” 林泽不明所以。 “陛下这次是有准备的,这些逆党被料理也是早晚的事,之后可能便会考虑留嗣的事情了。毕竟她也二十六了,若真是无嗣无后,将来的皇位也坐不稳。我儿……你可有大把握,做皇父?” 林泽红了脸,窘迫垂头。 林傲天长长叹气,“你这样不行,瞧着她身边的那些个人。先前有正君压你一头,为父也不好替你争取。如今连后来的那个顾夕,小小年纪竟也占着君恩,你都排到第几了?” 林泽被父亲数落着,窘得抬不起头。 “此回本想借着把太后接来北江的机会,我们老一辈人坐在一起,将此事敲定……谁知你……竟把太后留在京城。” 林泽惊抬目,“父亲要如何敲定?” 林傲天笑笑,“太后久在宫帏,留嗣争权的事,她最清楚。不必为父开口,只要她到了北江,便会主动提及此事喽。你呀,……还是太年轻。” 林泽手足冰冷,怪不得太后死也不肯随他来北江。他还一而再地力谏…… “太后安置在哪了?毕竟不安全,为父派人潜回京,务必将人接过来。” 林泽警觉地抿唇,“陛下早有安排。顾夕照看着。” 林傲天已经变色,“糊涂,怎能让太后落到那小子手里?为父在信中数次嘱咐你,要提防顾家的公子,你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泽惊讶地看着一贯沉稳的父亲,这暴躁的样子,让他心惊。 权利果然会让人疯狂,林傲天不耐起身道,“你守着陛下这么多年,早沾君恩,若是留嗣,也得是你的。正君已经去了,你还谦让他兄弟?哼,此事你不用插手了。” “父亲。”林泽惊抬头,“您要做什么?” “自然是带兵攻入京城,护驾去。” 林泽脸色全白了,“不可,陛下旨意,要您调兵到离风口去。” “去那做什么?家贼不除,防着外敌有什么用?”林傲天冷笑,“再说,要御外敌,自然是北营的崔是。她不调崔是,反将我调出北江?” 林泽简直认不出这是他父亲了,狂躁又执念,“父亲,崔帅另有任务,您替陛下领着北江,深得陛下信任……” 林傲天大手把儿子拉起来,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阿泽,你好好想想。她若信我,便不会调我去当炮灰。哼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即使我没去离风口,也是为着太后安危着想。” “不可。”林泽摇头,忽觉头晕目眩,“父亲,你在茶里下了什么?”话未说完,人便无力地瘫在父亲怀里。 恍惚间,只听父亲的声音在吩咐,“众将听令,太后陷在京城,林侍君拼着性命杀出来求救,我等岂能不施援手?传我将令……” “不是的,不行……”林泽在心里呐喊,却发不出声音。 纷沓的脚步声走远。林泽拼命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似有千钧重。 “父亲,不行。陛下布局,一环一扣皆有安排,您不能蛮干。”他在心里反复说着这句,泪顺着眼角流入鬓边。 “儿子,这可不是蛮干。”林傲天仿佛听见他心声,揽紧怀中发着抖的林泽,目中深沉,“除掉□□,平了几个封疆大吏。国公往下,就全是她的人了。到时,还有为父的活路?我手握重兵,比崔是还强,她只会想法释我兵权。”兵权和儿子留嗣,恐怕她要让他二者选一。他是哪样都想要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