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顾夕抗了刑。 赵熙脑中映出顾夕澄澈笑颜,她暗暗下了狠心。抗旨的事,可大可小。纵使不是母后发难,她也不能不理。 既然已经明旨封了侍君,有些规矩,必须先立起来。顾夕必须收起他那骄纵的小爷性子,要想留在她身边,必须要学会收敛,要学着改变自己。 ---- 顾夕忙完新兵器布署的事,回帐时,比她还要晚一些。 他在帐门边除了长裘外衫。吹了一夜的风雪,雪化了又冻,外衣全冻硬了。 他瞧了一眼帐子深处疲惫地躺卧在软榻上的人,似乎很想就过去,但还是先在火盆边暖了暖。 “吃了饭了?”赵熙坐起来,招呼他过来。 “吃了。”顾夕怕冷气激到她,向后躲了躲,低声道,“为何急着前来,山路太滑,翻了车就糟了。” 语气亲昵温存,真情实意,还有微微的责怪,轻缓缓的声音象片羽毛,又象炭火,让赵熙的心颤了颤。 赵熙不知道在分别的日子里,顾夕已经理清了自己的情感,并且更加坚定。他放下了顾虑,正准备全身心地投入这场爱。 赵熙久久地看着顾夕,思绪不受控制地飘散。 她从小就在军中,巡防、征战,常年在外,返京时在城门迎接她的都是官员。回到府里,正君迎在府门,仍是官样文章,清冷又客气。她从未感受到被人期待和渴望,时日久了,她自己也认为亲人最平实的温暖,或许就是天家永远企及不到的东西。 可方才在山道上,那远远驰来的少年,那不加掩饰的欣喜笑意,让她动容。有人盼着她回来,牵挂着她。顾夕带给她的感受如此纯粹,又如此挚热,几乎将她冰寒的心融化。当时,她几乎就要用全部的欣喜拥抱这个少年,向他敞开心,迎纳迟来的爱意。可是,她刚刚已经想明白自己的来龙去脉,不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举动。 赵熙掀开搭在身上的薄被,缓缓坐起来。 “夕儿,”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冷硬,“跪下。” “……”顾夕诧异地看着她,似乎没听清。 赵熙指了指面前的一块地板,“跪这儿。” 顾夕从她的指尖往上看,瞟到矮案上那一个卷轴。他似乎了悟了。 顾夕抿抿唇,提衣,端正跪在她膝前。 赵熙回目找了找,榻上扔着她的马鞭。顺手拿过来,递到顾夕眼前。 顾夕是被捧在手心娇养大的,真没经历这种仪式。他茫然看着递到眼前的东西,不知该做什么。 赵熙扬扬下巴示意他双手托起来,平举过头顶。 顾夕这下才明白了,窘迫得脸通红。 赵熙是想先耗一会儿,让顾夕有时间反省,就向后略靠了靠,宽坐着喝茶。 帐内很暖,顾夕跪了一会儿,身上的寒气化成雾水,衣服就全湿了,还在地板上滴了一小洼水。 “说说,太后诏里说了什么?”赵熙皱皱眉,又想早点结束,好让他换身干衣服,免得冻着。 顾夕紧紧抿着唇,似在犹豫,半晌,开始轻声复述上面的内容。 跪在她膝前的少年,明显全身都在绷紧。 是极力忍耐,还是不服气?赵熙知道诏里说的,多数会让他感到迷惑和委屈,可她要留下他,就必须教他谨行。 她严厉地看着顾夕,“朕且问你,你背过礼则,且说说,今天的事你错在哪里?” 顾夕垂下长睫,遮住眸中的委屈,“礼监司拟的条款,不周。” 赵熙皱眉。果然是该早立规矩,这小爷脾气,真是熙养出来的,“放肆。”赵熙沉声喝止,“你是在与朕辩国法吗?” 顾夕紧咬着唇,倔强地挺直背。 “哪里不周,你且说说,若牵强,朕便重罚。” 顾夕霍地抬目,认真道,“我从来都认为,礼,敬天地,礼君亲,是发乎于心,而不是停留在嘴上。我忠诚于内心,从未行违心之举,故而未觉失礼。还有,诗书礼乐,演乐是荡涤内心,陶冶性情,礼监司却只盯着男女,我看是他们忘却了本心。” 赵熙微微眯起眼睛,从不知这小子严肃起来,竟这样思路清晰,口才雄辩,“按你所说,朕无端加罪,令你长跪,是否也让你觉得失礼?” 顾夕微微红了脸颊,软了口气,“未曾。”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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