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母想起梁雪然的话,愈发愧疚,觉着头都抬不起来,朝着魏鹤远鞠躬,轻声说着“对不起”。 魏鹤远连忙扶她。 而梁母的手仍旧搭在他胳膊上,看着他的眼睛:“先前的事情,雪然都告诉我了。我对您误会太深,上次又冲动打了您,这次向您道歉,也希望您不要因此迁怒雪然。” “不会,”魏鹤远说,“您不用客气,您说的话其实也没错,我很感激您把雪然教导的这样好。” 梁母心里更酸了。 她自己本身文化程度就不够,阅历也浅,哪里能教梁雪然什么。 都是雪然自己争气,才没有长歪。 陆纯熙走开回避。 梁母问:“您现在在追雪然?” 魏鹤远颇有些不自然:“嗯。” “您是真心喜欢她?” “是。” 梁母笑:“那我就放心了。” 魏鹤远不解。 她说:“我这个母亲一直做得很不合格,雪然小的时候,为了赚钱还债,无论是生活还是陪伴上,都亏欠她很多。我常常想,如果雪然不是托生在我肚子里,肯定活的会更好。” 梁母语气中有微微的怅然。 “雪然对我说起过您,”魏鹤远宽慰她,“她说您为了她一直很辛苦。” 在一起的第六个月,梁雪然试探着问魏鹤远是否认识工商局那边的人,想要请他帮个小忙。 这是梁雪然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求,魏鹤远不免询问一句。 梁雪然很诚实地说母亲想开餐饮店,但证的审核迟迟下不来;她没有办法,只能来求魏鹤远。 这么小的事情,不过魏鹤远一句话;梁雪然不知道他肯不肯帮忙,主动由着他放肆一晚上,在困倦的睡过去之前,小声呢喃说自己妈妈很可怜。 那是梁雪然在这世上血脉相连的最后一个人了。 梁母只是摇头:“正是因为雪然太懂事,我才担心……” 她对魏鹤远说:“如果您是真的喜欢她,请一定要好好地对她;雪然表面上看着硬,其实心肠比谁都软和。” 魏鹤远郑重起誓:“您放心。” 梁母笑笑:“我能有雪然这么一个女儿,是我的福气。” “以后这福气就交给你照顾了,你要好好地待她啊。” - 梁雪然认真考虑良久,最终决定接受陆纯熙提议,和云裳签约,成为云裳的特约设计师。 如陆纯熙开始所说,相比于她自己直接创建一个新的品牌,云裳显然更适合作为梁雪然起步发展的平台。 签约倒是不费什么劲,梁雪然把合同递给陆纯熙。旁边的黄纫若无其事地问陆纯熙:“下午还去看望魏先生吗?” 陆纯熙说:“明天再去吧,反正他一时半会出不了院。” 梁雪然敏锐抓住关键词,抿抿嘴,她问:“魏先生生病了吗?” “急性肺炎,”黄纫说,“差不多得有一个多星期了吧,本来快好了,突然跑去夔州……淋了雨更严重,现在还在住院观察。” 梁雪然的心脏骤然一缩。 黄纫不知道魏鹤远为什么跑去夔州,她知道啊。 他是去找她啊。 回想起当时魏鹤远的神情,梁雪然竟然不知道他当时还生着病。 梁雪然问:“魏先生在哪家医院?” 黄纫报了名字和房间号。 梁雪然道谢。 等她匆匆地走出去之后,陆纯熙才对黄纫竖起大拇指,生硬地用中午说:“流弊!” 黄纫笑:“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陆纯熙说:“那我是不是先给魏先生打个电话——” “不用,”黄纫劝阻,笑的老神在在,“给他个惊喜。” 梁雪然去水果店认真挑选了梨子,把形状好看、没有一点瑕疵的梨子装进漂亮的小果篮中,提着去看魏鹤远。 在病房门前,她纠结好久,才下定决心,敲了敲。 魏鹤远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请进。” 梁雪然推开门。 他正在看一本书,瞧见她的时候,微微错愕,那书竟然直接从他手中滑下来,直直地落在地上。 啪嗒一声。 魏鹤远大梦初醒一般,咳了一声,也顾不得去捡:“你怎么过来了?” 梁雪然把果篮放在一旁:“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魏鹤远觉着这两句话的暖心程度是“多喝热水”的百倍千倍。 他感觉自己的病已经完全好了。 梁雪然俯身将掉落的书捡起来,是《西线无战事》,纯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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