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帆皱着五官,眼睛都不太敢往地上看,分散的目光让他发现了常远难看的脸色,安慰的话涌到嗓子眼,却始终没说出来,都说人命关天,事实上,却并不值钱。 常远进了工地,里面有他熟悉的大片漆黑,却找不到一个涉事人员,值班的技术人员告诉常远,两个多小时以前张总和王总都来过,后来控制好现场就离开了。又联系张立伟和王岳,可两个人的通话频道不是忙音,就是没人接。 常远总觉得工地上似乎少了点什么,一时却愣是想不起来,这天晚上他无功而返,回家之后跟邵博闻商量,两人都觉得这新闻惨烈之下有种诡异的不对劲,可他俩谁也没有开天眼,自然也说不明白。 直到第二天早上,这件事里的谜团才被揭开。 照常是王岳比张立伟先来,这人精神抖擞,一点没有彻夜未眠的感觉,看见常远手抄口袋靠在他的办公室门上,就跟他打招呼:“早啊,常工。” 有些人就是欠点儿态度,自从4天前常远给他列了张以变更偷回扣的单子,他就不再叫“小常”了,他的态度跟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从明面上的轻视质变成了暗地里的记恨。 常远应了声“早”,盯着他不说话,他的目光没什么压迫力,可非常时间的平静,就意味着非常不平静。 也许是心虚让王岳感觉到了不自在,他主动问道:“你找我有事啊?” 常远真想喷他一脸气势磅礴的“你说呢?”,可他忍住了这种对沟通无益的冲动,只是语气寻常地问道:“有个问题想请教王总。” 王岳抬了抬眼皮,有点意外地说:“什么问题?” 常远说:“我是被p19单方面开除了吗?” 王岳像是被他问懵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点儿没明白。” 常远从兜里抽出左手,指了指太阳升起的背对面:“昨天晚上西门出了事故,我作为管理现场秩序的监理,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这么失职,不被开除也该引咎辞职了。” 王岳恍然大悟地说:“嗨!你把话说得这么严重,我当是出了什么大事呢,西门昨晚上是有点混乱,不过事儿太小了,听小郭说你家人生病了,我跟张总就没好意思惊动你。” 常远的右手立刻在口袋里拽成了拳头,声线稳得出奇:“撞死了人还叫‘事儿太小’?” 王岳像是听了个荒谬的笑话一样笑了起来,反问道:“你听谁说的?卧槽,哪儿撞死人了?我昨晚就在西门,怎么就不知道呢?” 常远被他笑得一愣。 王岳觉得他有点傻,又追问道:“我问你呢,谁跟你说的?” 常远还被蒙在鼓里,不过没关系,没人出事的好消息足以压过被人欺骗的郁闷,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飞快地说:“网上。” 王岳一脸受不了地说:“别听风就是雨了,天真!网上能有几句真话、几件真事啊,瞎几把乱造的还少么?” 常远没急着辩解,虽然那些照片和视频的灾难既视感强到如有实质,可他更想先知道真相,于是他问道:“昨晚西门那儿到底怎么了?” 王岳叹了口气,开口之前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小树林瞟去。 常远心里漏了一拍,脑内刹那间就串起了昨晚的缺失感,他知道少了点什么了,看门的大狼狗,不见了。 “最近蓝景的业主不是疲了么,晚上整夜守的人变少了,张老板那边也趁机能多拉几车土,可是工地门开得太他妈多了,巡逻的人顾头难顾腚,就把狗配去看西门,正好今晚罗师傅出车,快到门口说那狗疯了一样乱叫,值班的就解了绳子准备给拉走。可谁知道啊,那畜生扯着绳子就跑,横着冲出来,正好把自己作到货车轮子底下去了,诶……养了这么久,也是可怜,值班的被它拽一跟头,也扑到了地上。” “万幸的是,咱们最近停了几天工,工人有点磨洋工,又是晚上效率低,车只装了个半满,不然,啧,不一定刹得住。” 常远乍一听觉得逻辑没什么问题,回办公室跟着万幸去了,可过了那阵“人没事就好”的道德感,接着又想起了狗。 邵博闻喜欢那条威风凛凛的大狗,常远还依稀记得这人蹲在落日的余晖里给它喂火腿肠的画面,温暖得让他挪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