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愣。 言成简正斜靠在门柱上,刚刚沐浴过后的脸颊留着几分红晕,眼角一滴泪痣平白添了一丝风情,半湿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偶尔有水珠顺着发丝滑落在颈间,再顺着锁骨一路向下,滑进并没有拢严实的中衣领子里…… 庄采薇小脸一红,赶紧回神,一回神就想起来对方说的是啥。 凉凉,手上这个匕首还是他送给庄采娴的,这要是看出来了岂不是好一场尴尬? 于是庄采薇麻溜地把匕首往首饰盒子里一塞,嘿嘿一笑道:“哪能呢,你头发还没干吗?来来,坐,我给你擦擦。” 说完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动作十分自然。 言成简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把搭在手上的布巾递过去,便顺势坐在了庄采薇拍的地方。 庄采薇何曾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情,言成简坐过来的时候她就后悔了,然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哪能说反悔就反悔呢,于是硬着头皮也要上,捧起布巾细细地给言成简擦了起来。 她自以为动作十分轻柔,然而身为一个习武之人,手上的力道本来就比常人要大一点,时不时扯两下头发,没过一会儿就看到言成简十分不满地扭头瞪着她。 “庄采薇,你是牛吗?”他凑到庄采薇面前轻声说道。 庄采薇没忍住在他顺滑如缎的长发上摸了一把,道:“一回生二回熟嘛,下回注意。” 言成简又靠近了些,垂眸道:“……这么想给我擦头发?” 喜烛的火光微微跳动了一下,偌大的寝宫此时昏暗而安静,宫女侍从们早在言成简进来时就已经走了个干净,而庄采薇面前压低了声音说话的言成简,在这迷蒙的夜色中竟然看上去有那么几分诱惑。 庄采薇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会去摸匕首,又后知后觉地发现此刻他们俩的姿势有几分暧昧。 她眨了眨眼,手指下意识地卷卷碰到的一缕发梢。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不是没有数,前几天岑氏就遮遮掩掩地对她教导了一番,再加上从前在崇天军的时候那些大老爷们凑在一起没少说荤话,庄采薇作为一个大大咧咧毫无贵女做派的傻姑娘也不小心听到过一些,可以说要她突然扭扭捏捏地捂脸害羞有点难。 要按照她一贯的做派,那应该互相招呼一声直接躺平了一起来完成任务,早完事早休息嘛。 但是看着眼前言成简这般秀色可餐的模样,她却忽然想起了一件旧事。 那还是她和言成简被赐婚前的事。 那年她二姐庄采娴约莫到了该相看的年纪,二婶金氏也带她出去赴过几次宴,次次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往那一站就是个亭亭玉立叫人挪不开眼的模样。 起初庄采娴也挺高兴,每日里都要来给庄采薇看她新买的首饰新做的衣裳,只不知为何渐渐地便失了兴致,直到有一回,庄采薇从外头回来遇到她坐在后花园的池塘边上默默抹眼泪。 庄采薇自然连忙上前去问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庄采娴只是摇头并不肯说,庄采薇便与她一道坐在池边回廊的美人靠上吹吹风聊聊天,天南海北地闲聊了许久才好不容易逗得她展露笑颜。 两个人一直聊到日头西落的时分,庄采娴才遥遥望着一池子的荷叶,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五殿下没过来吗?” 五殿下便是言成简,那时候言成简还是个闲散皇子,几乎每日都要到庄府来跟着庄修然习武,而那会儿庄府和西府也还没彻底分开,后花园是共用的,有时候他也会到后头来和他们几个兄弟姐妹一道待着。 只不过习武的事庄采薇兄妹三个行,学文只有庄采娴能说上几句,便又和庄采娴相处的时间更多一些。 因而庄采娴这般问,庄采薇也只是一头雾水地说道:“二姐知道?” 庄采娴眉头轻皱,苦笑一声,道:“听说皇后娘娘给他赐了个房里人,他收用了。” 房里人是什么意思,庄采薇略微知道一些,虽然她自家爹是没有,但西府二叔是有妾室的,其中聂姨娘就是房里人出身,用她娘的话说,那都是男人的风流债。 想想言成简平日里人模狗样的,却也不过是芸芸众生里一个普通的贪图享乐的男人呢。 一时间庄采薇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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