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了半晌,宜臻都快把娃娃从箱子里全揽出来了,丫鬟们才感叹道:“没想到江南有这么多别致的物件儿,怪不得舅老爷流连忘返,说那是个神仙地儿呢。” 祝宜宁没应声,望着小妹妹欢喜的背影,眸色沉了沉。 她想的是,舅舅在江南任刺史,平日里最爱搜罗些新鲜玩意儿,隔三差五就给宜臻送过来,但至多也不过是样式精美些的瓷娃娃,花样新鲜些的香囊绣品,可从来没见过还有这些奇巧玩意儿的。 卫珩能折腾出这么一箱子礼,怕是也费了不少功夫。 看来,卫家也是知道自己攀上了一座多么粗壮的靠山,挖空了心思要讨好呢。 他不讨好便罢。 一讨好,祝宜宁反倒更看不上眼这桩娃娃亲了。 撇开家世背景这些不谈,真真要是有些风骨和傲气的人家,见着亲家势大,更该把精力放在子孙的念书教养上,到时候借着祝家的势,在科举上开出几亩地,未尝不是一道锦绣良梯。 却偏偏轻重不分,花心思做这些谄媚讨好之事,实在是落了下乘。 “上次蒲家的辰哥儿过来,送了宜臻一副白玉笔架,这次卫家的来,却拿来这么一箱子玩意儿。” 祝宜宁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怪道人家要说家学渊源。” 蒲家辰哥儿是国子监祭酒蒲老太爷的嫡次孙,也是自小和府上五姑娘订了娃娃亲的亲表兄。 而至于为什么订下这桩娃娃亲,还得追溯回四年前的那场大事。 四年年,祝老太爷受到调任回京,却在回京的途中,不幸落到一窝凶匪手里。 最后能在凶匪手中死里逃生,平平安安地回到府中,全靠了一位过路人的舍命相救,临终之际,对方什么要求也没提,只含泪把自己的嫡长孙托付给了老太爷。 这位过路人,就是卫珩的亲祖父,时任独峰书院的夫子,不惑之年,便丧命与山匪之手。 祝老太爷受了这大恩,思来想去,觉得非一桩儿女亲事不能够报。 但当时祝府上和卫珩年岁相当的,也就两位姑娘。 一位是比卫珩长两年的四房长女,如今府上的五姑娘宜嘉。 一位就是刚出襁褓的祝宜臻。 四房的老爷祝明晟是庶子,可其姨娘却向来受宠的紧,不知怎么的,居然在私下里率先探出了老太爷这个念头。 四太太当即就坐不住了,为了避免千娇百宠的女儿被嫁进那样的穷酸市井之家,她雷厉风行地给自己嫡姐去了信,也不知许了什么好处,竟然说动蒲夫人给出了自己嫡次子的庚帖。 是以,这幢倒霉的婚事,就这么落到了当时还嗷嗷待哺的宜臻头上。 去岁七夕,蒲家的辰哥儿正巧来府上拜访,赠了宜臻一个白玉笔架做生辰礼。 七岁稚龄的小公子,言语间已经很有样子了,眉目清正,行事沉稳,据说书也念的极好,早已被独峰书院的严院长收为关门弟子。 和那位卫县令家的长子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当日二太太回来,气的砸了半院子的花瓶。 真真意难平。 祝宜宁的大丫鬟云鹿正好取来狐裘,披在她身上,见她愁眉不展,忙劝慰道:“姑娘可放宽了心,七姑娘打小儿福气足,日后苦尽甘来也不定呢,左右都是那么大的娃娃,摸不准卫公子日后便有大出息了。” 祝宜宁恹恹地收回目光:“成日琢磨在玩乐堆里,能有什么出息,至多不养成个纨绔便最好了。”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