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打量朱瑙,朱瑙大大咧咧走到他对面坐下:“陆主簿,辛苦了。” 陆连山确认了他的身份,立刻露出恭敬神色,起身行礼:“参加朱州牧。” 朱瑙摆摆手:“不必多礼。陆主簿,一切可还顺利?” 谈起这个话题,陆连山脸上顿时显出几分得色:“托朱州牧的福,很顺利!吴良昨天被拘回来,当场打了八十板子,半死不活丢牢里去了。刘如虎、黄姚、苟兴等官员也已被革职收监,大势已去了!” 他提到的那几个官员,大都是他往日在州府中的政敌。昨日百姓闯进官府,提了许多要求,归结起来主要是两大要点——一是要求官府严惩奸商与贪官,二是改善民生。 这些要求有的过于激烈,有的却十分合理。陆连山作为负责洽谈的官员,若是有心糊弄百姓,大可许下一些空话,先把事态平息了,随后再逐一反悔,老百姓估计也没什么办法。然而这样的好机会陆连山怎么可能放过?他非但不糊弄,还帮着百姓出了许多更为可行的主意,并且推动州府立刻兑现诺言,以免事后反悔。 在他的“吃里扒外”之下,王州牧也好,州府中的其他官员也好,谁敢说半个不字?外头群情激愤的老百姓都等着呢! 于是乎,吴良当场就被抓回来;王州牧签署释令,当场宣判李乡、砸店铺的百姓等无罪,并立刻释放;还有数名贪官当场被扒去官服,受押监牢。 昨日老百姓们在州府里待了一整天,为的就是这些事。陆连山抓住机会,迫使王州牧允诺了调查吴良与官员的贪腐案件,查案的人员也在老百姓的监督下被确定,大多都是陆连山的心腹,而陆连山本人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主要调查审理的官员。这样一来,他就相当于大权在握了。 朱瑙问道:“王州牧还想保吴良吗?” “保?保什么保?”陆连山嗤道,“吴良被抓回来,立刻先挨了八十大板,然后才丢进牢里。你知道这八十大板是谁让打的?这可不是老百姓要求的,是王州牧自己下的命令!估计他现在比老百姓都恨吴良吧,要不是吴良,他能落到这个地步?” “八十大板啊?”朱瑙想了想,道,“他想让吴良死在监牢里?” 陆连山愣了一下。朱瑙不说,他还没想到。这么一说,的确很有可能。吴良的确收买了不少州府里的官员,但一直以来他最大的靠山是谁?还不是王州牧自己么!这要查起来,保不准会查出王州牧多少事来。 八十大板算是很重的刑了,本来打完就去掉大半条命。再在阴冷潮湿的监牢里关几天,剩下小半条命也很可能保不住。吴良要是就这么死了,对王州牧来说是才是最省事的。 “呃,那我要想办法保下吴良的性命吗?”陆连山不确定地问道。 朱瑙温声道:“渝州府已在你的掌控之下,你想怎么查便怎么查。” 陆连山怔了怔,心情有些复杂。 渝州府的确已在他的掌控之下了。原先他身为主簿,在州府中就有一派自己的人马,前段时日在朱瑙的提醒下他又拉拢了不少人。而昨日百姓这一闹,他的几位政敌都被革职,他在州府中已无大的对手。 加上接下来他有查案的权利,完全可以趁机排除异己。只要能够完成人事上的统一,那么他就成了渝州府实际上真正的掌控者。 而且除了州府里的官吏之外,他已得到百姓的支持。又因他许诺了商贾们他会立刻和阆州府洽谈,请求阆州府停止对渝州商人的打压,于是他又得到了商贾们的支持。王州牧已完全被他架空。 陆连山道:“朱州牧,我想暂时先留着王州牧……” 他正要解释原因,然而话尚未出口,朱瑙已一口答应:“也好。留着他,倒是个很好的挡箭牌。” 陆连山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心情更加复杂。 他一直都暗中仰慕朱瑙,也想成为朱瑙一样的人,然而朱瑙做的事,他却做不到。 正如朱瑙所说,王州牧是个很好的挡箭牌。他已将王州牧架空,那么留下王州牧,对他并无多大坏处。反倒是现在立刻除了王州牧,可能会引起动荡,还会惹得成都府不满。 因此理智上来说,留下王州牧才是更好的决定。可是…… 朱瑙察觉到陆连山的目光,微微挑眉:“怎么?” 陆连山摇摇头,想了想,道:“朱州牧智计过人,度量宽宏,实在令人钦佩。” 这句话不是恭维,而是真心实意说的。朱瑙的度量和胆识,他真的很佩服。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