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睡梦中的夏露忽然被惊醒,睁开了眼。 黑暗中的视线十分模糊,有风,一时让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睁着眼躺了好一会儿,五感和思绪才慢慢回归。 床边有动静,她缓缓转过头,看到贺狰手搭着床沿单膝跪地,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暗黑的高大身躯几乎伛偻成一团,咬牙强撑着。 风越来越大,从半开的小窗户处灌进来,夏露稍稍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才小心翼翼地问:“贺狰,你怎么了?” “别碰我!”贺狰猛地抬头看她,赤红的瞳仁急剧颤抖。 夏露一怔,试图安抚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黑色的妖雾投在墙上,形成一只五尾大猫的影子,夏露看到了一双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赤红色妖瞳…… 梦境和现实仿佛在这一刻交织,汇聚成贺狰的模样。 霎时间,脑中涌现无数个念头:梦里那个满手是血的少年,是从前的贺狰吗? 胸口一个窟窿倒在血泊中的,是从前的自己吗? 贺狰说他杀过人,却不记得杀了谁,难道真相是贺狰杀了她,震碎了她的心魂? 不。夏露凝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能只凭一个模糊不清的梦境就断定是贺狰的过错。 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边,无声对视,各怀思绪。 床边的引魂种发出幽绿的荧光,星星点点的绿光从枝叶中亮起又消散,如同生命的流转。不知过了多久,那抹绿光渐渐淡去、消弭,四周又恢复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半晌,夏露率先开口,问渐渐平复下来的贺狰:“你还好吗?” 贺狰没有回答,呼吸略微颤抖,岔开话题道:“你的心魂,找到了吗?” 夏露还没说话,左腕上忽的传来一阵灼痛,就像是拿烙铁生生剐下她的一块皮肉般。 猝不及防地疼痛让她止住了呼吸。她闷哼一声捂住手,只见腕上的花印红得像吸足了鲜血一般,一瓣花渐渐隐淡、凋零,直至完全消失,四瓣花只剩下三瓣…… 一年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季度。 短暂的疼痛过后,夏露摸了摸左腕上炙热的三瓣花,失神了片刻,才苦笑着说:“花还在,看来没成功呢。” “引魂种能招魂,即便是生魂,也会在梦境里指引你方向。”贺狰揉了揉眉心,垂下眼盖住眸中的暗红,哑声问,“你真的,什么都没梦见吗?” 我梦见我养过一只和你很像的猫,遇见了一个和你很像的少年,而那少年手染鲜血,站在死去的我面前…… 可话到了嘴边,她只是垂下头笑笑,云淡风轻地说:“没有。” “可能是种子的灵力太低了。”听闻要千年木灵的种子才能精准地召唤灵魂,想到此,贺狰转身就走,“我会再帮你找颗新的。” “等等!”思绪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拉住了贺狰的手。 贺狰有些讶然的样子,回身看她。 “贺先生,你……”犹豫了一会儿,夏露抬首看他,轻声问,“你以前见过我吗?” 贺狰皱眉,好一会儿才说:“没印象。”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杀的人是谁?她在心里问。 见她久久没有补全后半句,身体不舒服的贺狰微微侧首,压制心里的不耐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疑神疑鬼并不是夏露的专长,凭借着一个支离破碎看不清面容的梦境就揣测一切,实在不是她的性格。 她凭什么认定是贺狰伤了她的心魂? 又凭什么认定贺狰是有罪的,而自己是无辜的? 她松了手,重新躺回被子里,自语般叹了声,说:“如果有一天发生了变故,你会杀我吗?” 贺狰大概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吧,想也不想就说:“不会。” 斩钉截铁的话,倒让夏露有了细微的感动:“你都不问我是什么变故吗?” “不管是什么变故,”贺狰看着她说,“我都没有兴趣碾死一只蚂蚁。” 夏露:“……”可去他喵的感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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