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越在一旁的珍宝架上。 各色鼻烟壶琳琅满目于架上,壶身绘以浓彩清墨,从玉石、翡翠、象牙、玻璃、水晶,并以雕竹、剔漆、镶金银、嵌螺钿,满架无一不是珍品。 女子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对珍宝架轻声细语道:“养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我看还是做一个普通的鼻烟壶吧。” 一个炼气小ㄚ头第一次活下来可以说是侥幸,但第二次、第三次,苏合鬼姑一次次看着对方在自己的眼皮下过关斩将,甚至赢得自家老祖青睐,满心怒火无处可泄,便全部发在她这些恶鬼仆从上。 怨灵们在鼻烟壶里瑟瑟发抖,毫无施展手脚的地方。他们都是枉死不得超生的凡人化作的恶鬼,而苏合鬼姑生前就是颇有能耐的修士,死后更是成了世间罕见的鬼修,平日伪装成捉鬼道士行走人间,好收服各方恶鬼怨灵做她的奴仆,以助她修炼。 好一点的状况便是苏合鬼放他们入百鬼蛊,去吃些人修打打牙祭;坏的状况便是…… 青得发紫的护甲扫过一个又一个的鼻烟壶,怨鬼们都感觉到一股锐气近乎逼得自己散魂。最后苏合鬼姑在一个白瓷鼻烟壶停下。 只见瓷胎纯亮莹润,洁白的壶腹用清墨勾勒出一幅迷你桃花源,其中茅屋三两成群,邻壁间鸡犬相闻,可爱可亲的村民在其中自在农猎,俨然一幅深山田园之乐。 青色的紫甲反复扣玩着上头精致的内画,女子满足地轻吟,似乎在回味什么有趣的回忆,随后她扭开瓶盖,深吸一口,扑鼻的枣木清香令人精神一振,隐隐间还能咀嚼那细细重迭的尖叫声, 唐萤大概想不到,萧家村数十人的魂魄就这样被鬼姑碾碎成烟草,在女子文雅的吸吐间化为尘烟,被吸收殆尽,永世不得超生。 “整座村是臭的,连魂魄也是臭的。” 鬼姑满足地吐出一口残烟,方才一次吞噬数十人的魂魄,她感觉修为又提升不少,反正萧家村的活尸已经炼成,剩下村民的灵魂毫无用处,正好用来抚平满心的焦怒。 幽魂们听到那魂飞魄散的惨叫,不免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不过苏合鬼姑所炼制百鬼蛊的确是好物,被困于此的人修可说是堕入轮回地狱,不断重复被不同的恶鬼追杀,只因鬼姑极爱那反复淬炼的灵魂滋味。 其实左右那炼气小ㄚ头都逃不了一死,只是早死晚死和死法惨烈度的问题,偏生她被那位“老祖”看上。 怨鬼们口中的老祖是唯一不受苏合鬼姑控制的灵魂。 鬼姑不知为何对她极为敬重,甚至为她做了牌位,平日照三餐祭拜供奉,但老祖一直对其不冷不热,现在却偏偏对一个炼气小ㄚ头“一见钟情”,甚至不惜抛弃供养她许久的苏合鬼姑。 看到喂养半辈子的猫祖宗突然跳入别人的怀中撒娇卖痴,也无怪乎鬼姑会气到魂魄不稳。 不过此刻苏合鬼姑已经冷静下来,在吸收无数冤魂后,她容光焕发,又在架上挑挑捡捡,最后拿了一瓶极精致的珐琅彩鼻烟壶。 与方才那绘以田园墨画的白瓷壶极为不同,只见上头浓彩艳釉,壶腹正面用胭脂水画着双蝶舞花,反面则是龙凤交颈,缠绵至极,令人想入绯绯。 死在洞房花烛夜的红衣女厉鬼,正好去陪那只小老鼠玩玩。 入目的对墙上一张粘金沥粉的大喜字,看着唐萤头皮发麻,在外头风声窸窣,鬼影幢幢的氛围下,没有什么比找到一间空无一人的鲜红喜房还更人觉得毛骨悚然的事了。 室内彤红一片,朱漆小几上是对烛和对杯,以及几碟贴着大喜红纸的瓜果糖饼;箱笼桌屉、床桌被褥,黄缎交织着朱红彩,龙凤和鸳鸯无处不在;内室一张铺着百子锦缎被褥的喜床,喜红的床幔正似新人娇羞的芙颊, 这间喜房什么都有,唯独不见最重要的──玉人成双。 欲盖弥彰的喜气透着一股不对劲的诡艳,但唐萤没时间挑剔,她靠好木栓,尽管可能没什么用,但至少在那东西来的时候,可以发出声音提醒自己。 唐萤熟练地行动,先找好了窗临,做自己第二个逃生口,窗外依然是那轮暗红的血月,拉开的血口正狰狞地对着地上人微笑。 “这个房间有不少好东西,快找,免得被其他人抢了。” 听到那声音,唐萤心情复杂。 树皮脸似乎就像她所说是附身在物品上,如今她便附在唐萤的铜匕首。 唐萤无法狠下心扔掉自己唯一的武器,又见她完全不怕铜器,应不是什么孤魂野鬼,便认命带上她,任那树精叽叽喳喳什么现代穿越。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