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淳看了萧惕片刻,终是道,“青州知府何廷生与我乃是故旧,他们何家在京城也算世族,此前没没落时,与我们更算世交。” 何廷生是何家旁支,而何家嫡系却早已没落,如今何廷生一死,何家彻底的失势了。 萧淳又道,“何家的长子,与晟儿是好友,此番何家出事,晟儿那孩子为人厚道,竟然想要帮忙,刚才被我呵斥了一顿。” 萧惕便道,“何廷生在青州自戕之前曾送信回过京城,如今他府上大公子不知所踪,金吾卫还在暗地追捕。” 萧淳自然知道这些,“只怕是提前离京了,这次牵涉重大,他也是想给自己留个血脉,我叫你来便是想交代你,我在户部领职,此番贪腐又是从户部拨钱粮,虽然我和何廷生有私交知道的人不多,可还是要提防有心人拿这一点做文章,你既在金吾卫,便警醒些。” 萧惕早已料到这话,闻言自然恭敬的应了。 萧淳又叹了口气,“过年之后,我欲让你大哥入兵部历练,刚好年底长乐候就要回来了,他掌兵多年,兵部颇能说得上话,有他举荐,自会顺遂。”顿了顿,萧淳又道,“你对他们裴家兄妹有恩也是好事,裴琰是京城世家子里面是难得的将才,你不管是留在金吾卫,还是将来入六部,都需要有人帮你,裴琰是最好的人选。” 萧惕恭顺道,“孩儿明白。”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萧昌兴的声音,“国公爷,夫人来了。” 萧淳蹙眉,看向萧惕,萧惕很是识趣的道,“那孩儿便先告退了。” 萧淳点了点头,萧惕转身朝外走去,刚出门,果然看到胡氏等在外面,胡氏看了他一眼,萧惕目光一敛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胡氏恼怒的翻了个白眼,进门便道,“国公爷又骂晟儿了?” 萧淳又抬手落在了眉心上,一个胡氏,可以抵得上十个难缠的政客。 胡氏看着地上碎裂的茶盏又是委屈又是生气,“晟儿那孩子被骄纵着长大,哪里知道那些弯弯绕绕,你是他父亲,不好好教他就算了,还当着别人的面那般教训他,果然如今多了一个会打打杀杀的儿子就顾不上晟儿了?” 萧淳长叹一声,“你这是哪里的话?你也知道他是被你宠纵坏了,眼看着他都到说亲的年纪了,还这般不懂事,将来如何能承嗣?” 胡氏哼道,“国公爷知道他是承嗣的便好,晟儿虽有些不长进,可并非愚钝之人,国公爷只要好好地教他,不愁他不开窍。” 萧淳听的脑仁儿疼,胡氏又道,“且男子娶妻之后总会更沉稳些,国公爷既然知道晟儿也到说亲的时候了,便好好想想为晟儿求哪家的姑娘才是正理。” 萧淳不快道,“儿子娶亲,本是你这母亲该操心的,这事也要我去操持?” 胡氏说起萧晟娶亲,面上总算带了笑意,上前几步道,“侯爷既然这样说,那我心中倒也有个人选……侯爷觉得忠义伯家的三姑娘如何?” 忠义伯家出了个皇后,皇后又诞下了建安帝嫡长子厉王,是眼看着就要成为新帝舅家的人家,趁着厉王还没被立为太子,胡氏觉得他们应该先下手为强。 萧淳闻言顿时轻嗤一声,“妇人之仁。” 胡氏瞪眸,萧淳道,“陛下还未立储,你就如此着急站队,岂非惹陛下怀疑?且忠义伯府虽然出了个皇后,可他们府上却尽是一群酒囊饭袋,多则三代,少则下一代,必定会没落失势,何必和他们沾上?” 胡氏不甘道,“连忠义伯府都瞧不上,那国公爷看上了谁?” 萧淳眯了眯眸子,“我看裴家姑娘就很好。” 胡氏一愕,高声道“你是说裴婠?!” 这略带尖利的一声穿过白墙轩窗没入了沉沉的夜色中,不远处的山石转角处,一道影子悄无声息的朝西苑掠去,不多时,影子入了西苑清晖轩,正是空青。 空青推门而入,萧惕刚解剑更衣完,空青关上门,低低将适才听到的告知了萧惕。 萧惕眉头一皱,淡淡哂笑,“痴人说梦。” 话落,萧惕看向空青,“萧晟去了何处?” 空青忙道,“还是出府了,只怕要去云栽楼。” 萧惕笑意一收,语声冷了三分,“去给他指点指点。” 空青应声,又转身走了出去,萧惕在原地站着,眼底一片晦暗不明的微光,怎么什么人都敢觊觎他的小侄女? …… 萧晟彻夜未归。 第二日一早胡氏得了这消息,心底暗骂萧晟不消停,却没有告知萧淳,萧淳照常上朝入宫,到了午后方才回来,此时问起萧晟在何处,方才知道萧晟昨夜离开到现在都没回来。 萧淳大怒,立刻命人往萧晟常去的秦楼楚馆找寻,然而人去了几拨,却始终不得萧晟下落,萧淳着恼,胡氏担心,整整一日,弄得忠国公府鸡犬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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