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住唇,紧紧盯着窗外的月亮,到底是忍住了: 【六姨,他一个人住大房子,和我吃了顿饭,现在我自己在卧室里。】 少女的语气比孙六娘想象的更平静,似乎并没因为突然多了爸爸而产生任何的悲喜。她感到有些奇怪,转念又想起钟杳懂事早熟,或许这也算正常。 想了想,她只能回: 【没受委屈就好,杳杳你一会把北京的地址再发一个给六姨,如果想回家了随时打电话,六姨都来接你知道吗?】 和这个让她等了又等的爸爸相比,六姨的关切几乎要溢出屏幕。 钟杳眼眶发热,忍着哭腔结束对话:【嗯,六姨我好困想睡了,晚安哦。】 手机不再有新的消息提示,钟杳腾地从沙发里起身,她决定不要等了。 与十五和六姨分别时,小小少女想,爸爸是妈妈替自己选的,她要听妈妈的话。 可她发现,这个爸爸一点都不好,他不关心妈妈,他总是让人等。 而且,钟杳太想六姨和十五了,她舍不得她们。她想清楚了,她回家后可以不上学,帮六姨一起开店,或者出去帮别人家洗碗。她不会花太多钱,还能挣钱,那样六姨就不会更辛苦了吧? 钟杳越想心越坚定,她打开手机查询了车票,大晚上地拖着行李箱就要离开。 然而—— 大门刚被打开,她便和风尘仆仆的男人照面。 西装革领,高大英俊的男人微微皱眉,眼中甚至闪过细微的厌烦。 但很快,他想到什么似的,那厌烦被惊讶所取代。 “钟杳?”他试探性问,语气些许疏离。 钟杳没有回答,她只定定仰头盯着戴金边眼镜的男人,脑袋霎时一空,方才那些怨恨不甘这刻通通被震惊所取代。 一路上,她没少幻想过这个负心爸爸的模样,或丑恶或讨厌,可她怎么也没料到—— 这个负心爸爸会是孙十五日思夜想的大明星靳川。 始料未及,钟杳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她呆呆立在原地,拖住拉杆的手指不自觉攥紧。 归来的靳川,冷不丁和满眼通红的小姑娘撞个正着,同样有些微失神。 独身35年,忽然冒出个14岁的私生女,任谁也都会觉得措手不及。方才他第一眼看去,还以为又是毫无底线的私生饭。 此时此刻,靳川看着小女孩的一张脸,丝毫不怀疑她是自己女儿这件事了。 这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倘若被媒体拍到同框,恐怕得上三天三夜的热搜。尤其是她眉头上的一点痣,靳川也有,只不过他那颗是浅浅的黑。 “咳——咳咳——” 小姑娘忽然克制隐忍地咳嗽两声。 靳川这才发现自己指间还夹着烟,想来是呛着她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烟掐灭,淡声说:“先进屋吧。” 钟杳却没有动,执拗地立在门口。 靳川也不催,就抱手堵在她身前,一副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的姿态。 “你让开。”好半晌,小姑娘终于开口了,“我要回家了。” 靳川没有多想,反问:“你家就在身后,大晚上的,你还想去哪?” “这不是我家!”钟杳却似被触及逆鳞,狠狠瞪他,还伸手猛地推他。 结果—— 没推动。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靳川半点没有哄小姑娘的经验,总这样在门口对峙也不是办法,他顿了顿,干脆一手提行李箱,一手将人抱进了屋。 哐一声门关了,他似恐吓地说:“现在出去外面有八个拐卖儿童的,九个耍酒疯的流浪汉,十个变态杀人犯等着,你确定你还要走?” 男人不仅很凶,还把她当幼稚园小孩一样骗,钟杳直接被气哭了,也顾不上别扭,大骂:“靳川!你这个大骗子!你放开我!” 靳川一怔,小姑娘已经从他手中挣脱出来,蹬蹬跑上了二楼。 原来小姑娘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凭空多出私生女,小姑娘还气性大玻璃心,靳川只觉得更棘手。 偏偏,这时经纪人佘芮又发来消息: 【靳川!钟杳这件事上你必须听我的!】 【你别以为你拿到戛纳影帝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走到今天费了多少力气?这个节骨眼上,你别再给我搞什么定时炸弹了!】 【钟杳可以养,我不反对,但她必须住校,绝不能总跟在你身边!】 一声声叮铃如同先前被快递而来的亲子鉴定书般,搅得人心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