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和他那双立挺挺的大浓眉,足可以把村里的小姑娘们都勾了魂去。 瞅着这张脸,马狗蛋心里想:唉,要是能靠脸吃饭就好了,还考啥科举啊。 马大润甩了甩湿答答的头发,手捋到额尖,将湿发整个顺到后面,从河里游上岸,捞过河边的衣裳胡乱擦了一把头发,将裤子穿上,把衣裳往肩头一搭,他扬了一下眉,朝马狗蛋他们走过去。 “瞧你们那表情,我又没考上?”马大润勾着唇,跟在说“你今天又要吃饭了?”没什么两样。 那没所谓的态度,那淡定的反应,令牛车上的四个人额头飘出几条黑线。 马铁柱缓了一会儿,不唠叨也不埋怨,说道:“没事儿,下次一定考中。” 马富贵:“是啊,这个还可以再考的嘛。” 马大润挑眉一笑,“下次?” 他脚一蹬,将地上的锄头跷到手中,握着锄头往前走,背着身对马铁柱和马富贵说:“没有下次了,我啊,跟你们一样,干活的命,舞文弄墨不适合我。” 马铁柱:“……” 马富贵:“……” 马翠花皱着脸:“啊,我的糖葫芦。” - 马大润的父亲曾十二岁就考中秀才,风光过一阵子,可在此之后,考了半辈子也没能中上举人,又一心钻在科举这条道上,不想着混个老师或者书吏养家糊口,觉着浪费时间,生活用度全靠朝廷微薄的补贴和马大润她娘种田苟的那点钱。 他寒窗苦读、悬梁刺股把自己搞得快要断气的时候,紧紧拽住马大润的手,说完“三儿啊,你一定要高中,至少得当个探花,不然我泉下无眠啊……”这句,才舍得咽下最后一口气。 因为他这执念,全家都把马大润当成未来探花郎供养,满心满眼地希望他出人头地,马大润也从小比别个儿聪明,三岁能墨,七岁能文,是马家村里的小神通。 可谁也没想到这个小神童一连考了五次,也没能考中秀才。 如今小神童哪里还是小神通,早长成一拳能将柴劈成两半的糙爷们了。 马大润不管身后四人的反应,只觉得考试这玩意儿贼几把浪费时间,不如多种点韭菜拿到城里去买。 他吊儿郎当地扛着锄头,踢着石子儿往家里的土屋走,半道遇见村里的马冬瓜,跟他唠嗑起来。 马冬瓜说他要娶媳妇了,是村尾的马冬梅,他说他们两个是天定的缘分,因为名字里都有一个“冬”字。 马大润“呵”了一声。 这当儿,前方响来哭丧声,马大润和马冬瓜勾头望去,是送葬仪队。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瘦得小脸惨白的少女,她披麻戴孝,一身缟素,手上抱着一块灵牌,面无表情地朝前走着,与她身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群人形成鲜明对比。 从马大润这个角度,只能看清少女的半张脸,孝帽遮住了她鼻根儿上面的地方。 可少女走路的姿势,她的神态,她抱着灵牌的双手,她微垂的小脸,她微抿的唇,都在强烈地吸引着马大润。 在这样极不合适的场合下,马大润一颗心,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无法自拔地吊了起来。 “什么情况?”他问。 马冬瓜“哦”了一声,说道:“隔壁村死了人,这要拉到山上去埋呢。” “那姑娘是谁?”马大润定定地盯着素衣少女。 “她啊。”马冬瓜刚要说下去,顿了一下,对马大润扬了眉,“怎么,瞧上了?” “没。”马大润踢了一下石子儿,嗓音从喉结里发出来:“她,我媳妇。” 马冬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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