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雪白雪白的羽绒服,是要废掉了。 眼睛的余光里,她看到白翡丽正朝她跑过来,万分的焦虑。 她站在道路看不到头的车流中央,左手紧捂着腰侧,向白翡丽伸出干净的右手,她说: “白翡丽!别过来!你听我说,千万、千万不要过来!” 她转身,向对面百米开外的医院一步一步走过去。 然而下一瞬,那尖锐的疼痛就像千万根冰棱一样从内而外刺穿她的肚子和脊背,让她一下就失却了力量,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这时候,一直停滞的车流开始了移动。 ☆、尾声 · 梦见狮子 仿佛这个世界向前运作的机器忽然崩掉了一颗细小的螺帽, 掉在地上, 发出几不可闻的一丁点声音,没有一个人发现异样。 车辆如同铁壳怪物, 疯狂地鸣着喇叭,红色的车灯刺目闪耀。一辆车从余飞身边绕了过去,白翡丽终究还是飞奔而来, 挡在了余飞身边。那辆车的车头刚刚好抵上他的身体, 把他撞得向前一个踉跄。 司机从车窗伸出头来:“找死啊?两个傻~逼!”喇叭声震耳欲聋。 白翡丽在余飞面前单膝蹲下来。余飞的右手也去捂住左腰,急切地说:“看什么看!你快走啊!比赛要来不及了!”她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极其的微弱。 然而他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她的手。 她的手太小了,又怎么按得住那朵在她雪白羽绒服上急剧绽放的业火红莲? 她看到白翡丽的脸色骤然变化, 就连舞台妆都掩盖不住他此刻脸色的苍白。 豆大的汗珠瞬间湿透了他漆黑细软的头发,他的身体在颤抖,仿佛不属于他自己。 他瞪着一双眼睛,嘴唇咬出血来, 一双手僵硬地向前伸,穿到了她的背下和膝下。 她看见他鼻尖上的汗粒冒出来,用了一下力, 然而他的双臂竟是浑不着力似的,将她稍稍抬起来了一点, 却又泄劲地落了下去。 后面那司机仍把喇叭摁得山响:“走不走啊?操~你~妈! 周围车辆流动的速度加快了。余飞感觉晕眩,撑不住自己, 身体的重心不由自主地靠落在了白翡丽的左臂上。 她低低地唤了一声:“白翡丽……” 他痛苦地低低鸣泣了一声,像是极度痛恨自己。 余飞说:“你别怕……就一点点小伤,真的……”她想伸手去碰他, 看见自己满手的血,又缩了回来。 白翡丽流下泪来,涟涟不止。他的头别向一边,忽的从喉咙中发出一个极压抑的声音,就这样保持着她的姿势未动,生生将她抱着站了起来。他的手兜着她的身体,没让她的伤口动到分毫。 余飞的头紧靠在他肩颈边上,感觉到他身上冰冷的汗,将他的衣服都浸透了。 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羽绒服沁过来,又顺着他雪白衬衣的经纬丝丝缕缕地向上爬,宛如爬山虎的脚。 他昂着头没有看她,喉结从脖颈上突了出来。可她知道他能感觉到那种血液的触感、气味,他太熟悉了。她听到了他急促而艰难的呼吸声,听到了他牙齿间格格的摩擦声。 从马路中穿过绿化带到对面路边,不过十来步的距离。 可这十来步,余飞感觉他抱着她走了有好几年那么长。车辆在他们身边飞驰而过,留下模糊的属于时间的幻影;寒风吹过,树上的叶子纷纷扬扬地飘落,路灯发出六芒星般的光。他们仿佛走向漫长的时光深处。 他的心跳声像重擂的鼓点,急切地响在她的耳边,余飞的视野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她轻轻地说: “阿翡,你是阿翡是吗?我知道的,每次我叫阿翡,都是你。” 她说:“我爱你啊,很爱很爱。阿翡,白翡丽,无论哪一个你,无论你的哪种样子,我都很爱。” 她嘟囔着说:“你那一柜子的衣服,很美……”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