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江谣远走他乡,无业游民,没什么工作,靠领低保的五百块过日子。有时候打牌赚了钱也只给自己花,从来不给江谣花,平时就是抽烟喝酒,二十四小时里有二十二个小时不清醒。 江谣没享受过几天母爱,光在菜市口捡别人不要的烂叶子,搭着小凳子在灶台前自食其力,就这么把自己拉扯大了。 江美丽的母爱取之立尽,江谣的孝心也用之即竭。 因此,江美丽想要他养? 做梦。 江谣在医院门口抽了根烟,拍拍屁股头也不回的跑了。 四毛从医院里追出来,打断了江谣漫无目的路线。 他走了半天还是围着医院打转,可见江谣的孝心还能压榨出一点,并不是全然要放弃江美丽的。 四毛:“你真打算把你妈扔在医院啊?” 江谣:“你喜欢你带回去养,先说明一句,她的功能已经失效,带回去唯一的用处就是花你家钱。” 四毛:“嘴真毒。你不要你妈,你想过你弟弟没,他还那么小,断奶了吗?能离得了你妈?” 江谣:“会吸奶的了不起啊?我都能离,他离不了?” 四毛说:“你也没奶给你弟吃啊?” 江谣又掏出一根烟,四毛为他点上:“你妈好歹也给你了房子住,不然你早死了。而且住院的床位贵,一天要七十块钱,还不如带回去。不然你哪儿来的钱?” 江谣目前读初三,还差一个寒假才能上高中,自己的学费刚刚凑出来,断然没有多余的钱给他妈治病。 四毛从地上捡了一根烟头,抽了一口:“要不然,你把咱妈带回家,我去找老胡拿点儿中药。反正治得好就治,治不好你们家不还是有一口棺材吗?挖个坑埋了算了。” 江谣看了眼手里的缴费单,悠悠的叹了口气“先回家拿钱。” 从医院到家里,一班公交车直达。 公交总站在菜市场,从菜市场往家里走还有走两公里路左右,马路不宽,两边都是臭水沟子,里面漂浮着塑料瓶或者包装袋。沿路有捡垃圾的老太婆用长长的钩子打捞瓶子。 一眼望去,楼房不多,全是本地人种的农田,大棚一个挨着一个。最中间的位置有两个拔地而起地大烟囱,冒着滚滚黑烟,那里是个垃圾场,走过去就能闻到一阵异味。 视野很开阔,江谣的心却很狭窄。 他自认为自己的命不好,投胎给江美丽做儿子也就算了,好不容易长大了,江美丽玩儿起了瘫痪。 也不看看他们这个家庭,有得病的资本吗? 上有老——江美丽。 下有小——江美丽刚生的儿子江谚:他的弟弟。 家里唯一剩下三千块,给医院交完钱,就剩下九百。 要到家,又要穿过那道窄窄的门。 黑洞洞的楼梯爬上去,到了五楼和天台之间那个小小的阁楼,就是江谣过了七八年的家。 没有门,只有一块布帘子把它和外界隔开,成为一间不伦不类的房间。晚上要睡觉,就用快木板隔着,不怕小偷,也是因为他家徒四壁,偷无可偷。 房间里又用一层帘子拉起来,把十几平方的空间拆分成两个,靠水箱的是江美丽的床,靠外面天台的是江谣的床,他床上就是一扇破窗,一到冬天就灌风。 江美丽的私房钱藏在她睡得床板下面,她平时要喝酒要打麻将,藏得钱也不多,摸出来只剩下一千来块。 江谣正在数钱的时候,床底下传来了一点动静。 仿佛有什么老鼠在下面爬,箱子被撞得嘎吱响了一声。 江谣趴下身体,往床下看。 盯了一会儿,他忽然出手,从床下抓到了一截小孩儿的手。 手臂是白的,手上是黑的。 江谣就跟拔萝卜一样,把小孩儿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这小孩儿张牙舞爪的尖叫起来。 “放开我!” 小偷?乞丐?显然都不是。 江谣挑了一下眉头,很快就认出了这孩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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