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筛选之下又怎能逃过? 姒琹赟扶着那近乎一只手握不住,厚得仿佛小山高的纸,淡声问司寇延休,“你怎么看。” 司寇延休看了眼那沓极厚的纸,那是东厂的人十日没合眼,没日没夜费尽心血做出来的,查找,校对,追踪,每一步都以保不出分毫差错。 他闭了闭眼,沉声道,“不知。” 可偏偏没有。 司寇延休紧握拳头,“怎么可能呢…任如何通天手段也绝无可能逃过。” 姒琹赟瞌了瞌眼眸,一面再次垂首翻看记录,一面仍缓声问道,“这几月中有哪几人出入是正三品往上?哪几人有通行令牌?” 正三品往上的往往都是达官贵人了,也大多都是自小接过鼻苗的,若说“通天手段”也最有可能这这些人,更何况接了鼻苗不惧天花,接触更是无所顾忌些。 “通行令牌也省不了什么事。”司寇延休皱着眉,语气也难得有几分冲,“京城乃重地,进出城检验校对身份最是麻烦,便是东西厂都不可免事,更遑论不过区区能省下排队的通行令牌?” “延休。”姒琹赟轻飘飘道了句,却也不抬头,仍垂首一行行查看人名。 司寇延休却脸色微僵,反应过来低声道,“抱歉。” “无事。”姒琹赟重新取了张宣纸,一手蘸了蘸墨水记下几个潦草的人名,漫不经心同他解释道,“你些许不知,这通行令牌虽说在大城里是行不通的,可小城镇却惯会趋炎附势见风使舵……” “只以为身上揣着个令牌便是贵人了,又哪里敢管得了那么多。”他轻笑了声,放下笔又翻了页纸,眼珠子仍直直粘在上头,“不敢得罪,马马虎虎便草草放了。” 姒琹赟又执起笔写字,一面不徐不缓问道,“从淮中到京城最快要多少时辰?” 司寇延休张了张嘴,终低声回道,“若中途不歇息,最快一日便能到。” “一日?”姒琹赟闲适地又蘸了蘸墨,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笑了笑,“若是有这通行令,至少快小半日。” 他放下狼毫,曲指扣了扣桌案,“说罢,有哪些人?” 司寇延休吸了口气,缓缓报了十几个人名,临了又想到什么,“荣国公府也有人出了城,约天花爆发前六七日回来的…对了,还有甯和郡主那边,好像是她身边的一个丫头,也带了通行令,似是探亲去的。” 姒琹赟心思转了转,沉吟片刻微微颔首,“这些人再仔细查查,至于甯儿身边那个……” 话音未落,门外便响起匆忙的脚步声,胜芳扣了几下门得了令便进来,忙作揖,“王爷,司寇督主,奴才冒犯。” 姒琹赟神色不变,“何事?” “是郡主殿下说是要见王爷,王爷说不让打扰,奴才便同殿下说王爷同督主正有事商议,殿下本当即便说不必打扰您就离开了,只是……” 胜芳小心翼翼觑了眼姒琹赟,“王爷曾说若是郡主殿下便进来通报的,奴才还瞧着殿下面色似乎…不大好,便进来冒犯了。” 第122章 怀疑 面色不大好? 姒琹赟绷紧嘴角,起身将那厚厚的一沓纸掷进书房中雕工精巧的白瓷花缸, 一面同司寇延休简略道了句, “改日再谈。”说着向他微一颔首, 便步履匆匆走出门。 小水缸里头栽着开得正旺的水菖蒲, 夹杂着几株枯萎凋零的残花与不再葱绿的长叶,纸在水中散落, 浮起皱褶变软, 字迹渐渐模糊不清。 司寇延休隐约听见他语气微冷, 是在叱责胜芳, “…本王不是吩咐过若是殿下……去请郎中同医女……” 声音便尽消散了。 司寇延休神色教人瞧不起, 他起身,走到窗台下的高脚花几边,那案上端正放着的正是那白瓷缸,里头开着水菖蒲。 司寇延休想起方才姒琹赟紧张的神态, 眼眸微眯, 指尖划过风雅的花鸟雕纹,这一看就不是姒琹赟自己备上的物件儿,不用想便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甯和郡主爱花草, 京城人人皆知。 司寇延休深沉的望着水菖蒲,单单以目前而言, 无论从何处着手, 若当真有一人刻意引动天花,他最怀疑的自然是甯和郡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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