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在她一次次的包容温柔下越发沉溺,竟然习惯了她的温顺,她的忍让,甚至觉得…这本该如此。 便如这次,他原本便想着甯儿一向乖巧,忍让了这次也不会如何…… 锦甯微微抬首,她深深望进他的眸中,眼角倏地滑下一滴泪,晶莹地滚落下颚,滴在地上。 “丞烜。”她轻道,“那是…我的画……” 姒琹赟只觉那滴泪刺眼得可怕。 他耳边猛然一阵巨响,脑中一片空白。 他甚至忘了…忘了他的甯儿是如何清高出尘的女子。她的骄傲,怎容得旁人毫无愧疚地玷污?!嚣张跋扈地鸠占鹊巢?!! 姒琹赟头一次觉得,自己真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甯儿……” 锦甯动了动睫羽,侧首不再看他。 宝念心头微骇,不敢开口说话,只将头垂得愈发低,怕接踵而来的便是王爷的不耐与怒火。 “忈王妃。”姒乐耘笑着出声,“你说巧是不巧。” 她将星河图小心翼翼地放下,又满眼笑意地望向禾锦华,“甯和早先便同本宫说了,她今儿个想出了个新点子要给我等瞧瞧,你瞧,这可不就是个新点子嘛……” 她话锋猛地一转,嗓音微冷,“可本宫却不知了,甯和这点子,怎的竟也出现在你的画上了?!” 禾锦华眸光一厉,轻喝道,“大胆!你莫要血口喷人!” 她暗暗压下心头的惊惧恐慌,微微扬起下颚,清冷的面容平白腾出几分气势来,“公主殿下可莫要将这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还疑惑呢,这郡主姐姐的画作,怎的竟与我的一模一样呢?!” 她面上毫无异样,心头却跳得厉害。 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般?!! 这星河图原本便该是在五年后出现的,禾锦甯…禾锦甯怎么会作出五年后的东西?! 难不成…她也同她一般?!! 禾锦华只觉心跳停了一拍,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背后满是冷汗。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重生的,只会有她一个! 众人皆是眼神微变,皱起眉来。 “且不论如今这事实是如何,忈王妃这般粗鄙的言语,着实是……” 有人低声议论了起来。 “我看啊,这便是剽窃了郡主殿下的画作……” “…就是啊…但看仪态德性,这禾锦华哪里能及得上郡主殿下……” “原本便是一介草包,哪里能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 旁边围着的几人忙连连嘘声,神色惊惧不已。 也不知这几人是脑子不好使还是如何,这忈王妃再如何也是忈王正妃,哪里是他们敢议论得起的?更遑论直讳大名又大喇喇地讽刺鄙夷…… 纵使有,他们也都会暗暗埋在心里头,哪里敢当面儿说出话来。 话虽这般说,可听这几人之言,众人也不禁听信了几分,暗暗点起头来。 “王妃这话说的好笑。”阮矝言蹙眉出声,她斜瞥禾锦华一眼,“且不论这点子是谁的,便看这笔力画工,诸位也都瞧得分明孰上孰下罢。” 众人这会儿心里皆有定夺了。 毕竟甯和郡主这画往大的说,虽说不能及当代大家,可若是单谈同辈…想必也是数一数二了。 而忈王妃那画除却先前一时之惊艳,如今二作相较,只觉再无奇特之处,宛如萤火与日月,如何比得? 禾锦华猛地攥紧拳头。 她偏偏哑口无言,辩解不出一句话。 毕竟在场众人皆是有些才德的,自然能瞧出孰好孰坏。 饶是她不擅这些也瞧得出,禾锦甯这一幅星河图当真为一绝,便是同那才子之作相较也不输分毫。 ——可是怎么可能?! 禾锦甯分明不擅画工,又怎会作出这般惊艳绝伦之作?! 要知晓这星河图瞧着是重书,可真要懂行的便知,此图画工也分毫不可少。 禾锦甯所做那氤氲清灵之意境,比之姒乐耘那荷图也分明是有过之而不及! 禾锦华只觉那股无力而恐慌之感又涌上心头。 “便是如此,阮小姐又怎知是否为郡主殿下剽窃了锦华之作?”郑馥冷笑一声,她挡在禾锦华面前,高高地昂起下巴。 段琦波也向前一步,接口道,“毕竟这画是谁先作出来的,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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