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挪到沙发上。 这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起居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能想到早就已经上床休息的霍璋祚竟然又下了楼。 他撑着地面的手掌,忽然在厚实的地毯上滑了一下。 差点坐倒在地上。 但也只是差点。 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准确而有力的扶住了他。 帮助他稳稳的坐在了沙发上。 霍誉非惊讶的时候眼睛就会无意识的睁圆一点:“这么晚了,爷爷您怎么还没有休息?” 霍璋祚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才有点不高兴的开口:“你不是也没有睡吗?” 差点摔倒在地上,让霍璋祚有点没面子了。 人说老小老小,不是没有道理。 霍誉非就挑挑眉,“哦”了一声,“那我上楼了?” 被孤零零一个人扔在楼下的霍璋祚有那么点小凄凉。 不过他本身就是因为睡不着才下楼来坐一坐的。 这段时间以来,霍璋祚都在回顾自己年轻时做过的事,一点点回忆、梳理,自己如何将霍氏家族继承而振兴,变成如今的庞然大物。 这让他有点自得。 但更多的是忧虑。 霍璋祚不希望在他过世之后,许多人提起霍氏,仍旧第一个想到的是他的名字。 霍氏和霍璋祚从来都没有划等号,也不应该划上等号。 在霍启东声称自己放弃继承权之后,霍璋祚就全力培养霍启明,霍启明在一些事情上做得很不错。 但也仅仅只是不错。 距离霍璋祚心里的那条标准,还太远了。 为什么呢?霍璋祚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霍启明接受了正统的教育和严格的训练,却总是少了点非常重要的东西。 就像是霍璋祚自己的那种精准到可怕的直觉。 他把这种东西称之为“灵气”。 霍启明游刃有余,而灵气不足。 霍璋祚坐在沙发上心里默默嫌弃自己的长子,面前的木桌上突然被放上了一杯参茶。 霍誉非重新在他身边坐下:“爷爷。” 霍璋祚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慈祥一点的?严厉一点的?高深莫测一点的? 按道理他是应该怀柔的,但是刚刚差点摔跤的那一幕实在有点伤面子。 霍璋祚还有点拿不定主意,于是在霍誉非眼里,对方就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就让霍誉非迟疑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压低了声音,试探的问:“最近,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霍璋祚霍然抬头—— 像是被跳动的炉火引燃了澎湃的热力,数十年风云际会在这一瞬间都汇聚在那本应浑浊的眼里。 他紧紧注视着霍誉非,一字一顿的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窗外深沉的黑夜已经全然吞噬了所有的光亮。 然而这深沉的黑色在跨越广袤的南海和珊瑚海、高高的崇山峻岭、坦荡的一马平川,到达b市之后。 颜色却变淡了很多。 像是被丢进冰凉刺骨的水里洗了洗。然后趁着还湿漉漉的时候,就匆匆忙忙挂了上去。 就在白天,b市刚刚遭遇了几十年罕见的强降雪和冰雹。 这大概在今年第一场雪的时候就有了点征兆。连续几天的低温,加重了空中冰冷水汽的凝结,像是约好了似的,在同一个时间点,从灰沉的天幕接二连三砸下来,土地上、砖地上、帐篷上、楼顶上、广告招牌上,弹子大小的冰疙瘩在重力加速之下,争先恐后撞击在地。 几个小时对大地噼里啪啦的叩击之后,迎来了骤然的安静。 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匆忙撕扯开的棉絮,又比棉絮要轻上很多很多,从遥不可及的天穹深处飘摇而下。 脏兮兮的世界顿时被盖上了一层白色。 即使在湿漉漉的、看不见月亮的黑夜里,莹白的雪地也仿佛在亮着光。 又松松软软,仿佛一张厚的不行的鹅毛绒毯。 然而这样脆弱的假象却一戳击破,如果你真的倾身进去,那薄薄雪层就会迅速的让位给之下的砖石砂铄。 会很疼、而且很冷。 尽管顾骋已经在身上裹了两三层棉被,还是觉得很冷。 冷到他开始不由自主的做梦。 梦到了小时候在京安福利院浑身打颤的夜晚,梦到了被冻得肿胀皴裂的双手。然而忽然间,所有的画面如同舞台幕布一样被看不见的大手扯开,暴露出冰天雪地后面真正的世界。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