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糟糕的嗓子说起情话来也并不好听,便改为拉着她的手,屈指挠了挠她的掌心道:“不喜欢那样吗?” 谢宝真点了点头,而后又更猛烈地摇了摇头,纠结半晌,才红着脸闷声道:“太奇怪了……” 谢霁没有说话,只牵着她的手,掌心温暖而干净。 外面的雪还在继续,马车轱辘滚在雪地中,发出嘎吱的碎响。谢宝真平静下来,撩开车帘看了眼白茫茫的道旁,忽然轻声道:“九哥,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的。” 谢霁‘嗯’了声,说:“会的。” 尾音刚落,谢霁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风声。 常年的厮杀使得他猝然警觉,意识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只见他目光一凛,下意识将谢宝真拉入怀中护住,几乎同一时间,一支闪着寒光的羽箭刺破布帘、擦着谢宝真的鬓角钉入车壁上。 马车忽的停下,谢宝真趴在谢霁怀中,那支尾部仍颤动不已的羽箭就钉在她眼前不到三寸的地方。她微张着唇,视线聚焦,目光由茫然渐渐变成愕然,夹杂着些许惊恐。 暗杀、遇刺,对于谢霁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但对于谢宝真来说却是难以逾越的噩梦。 “九、九哥……” “嘘,别出声。” 几乎同时,密集的箭雨一波又一波射来,车外的护卫反应过来,斩落了大部分箭矢,但仍有少数几支钉在马车外壁上,或是刺入车帘之中。 箭术并不准,刺客身手平平,但人多势众,能养得起这些刺客的人多半是朝中官员,并且官职不小。 又是一箭刺入,谢霁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护着谢宝真旋身一转,那支原本该刺向谢宝真的箭便擦着他的肩钉入后壁之中。 谢宝真看到他的衣裳破了,渗出些许血迹,便道:“九哥,你受伤了!” “没事……” 一句话还未说完,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劈开车帘,朝谢霁砍去。 马车内逼仄狭窄,不好施展身手,更何况还有一个谢宝真在身边!谢霁侧身躲开,抬脚将刺客踹下,喝道:“关北!” “在!”关北的声音有些喘,夹杂在铮铮的刀剑声中,气息不稳道,“他奶奶的!十几个刺客围攻我们四五人,不过他们没箭了,打算近攻!” “剑来!”谢霁目如寒霜,哑声道。 “好嘞!”关北应声,顺手拔起一柄长剑掷入,被谢霁稳稳攥在手中。 “趴在车中,不要动,不要出声。”谢霁抚了抚谢宝真因惊恐而苍白的脸颊,在她额上一吻,这才撩开车帘飞出,落地的瞬间已砍倒一名刺客。 鲜血就喷洒在车帘上,腥热的红色,触目惊心。 谢宝真咬着没有什么血色的唇,趴在车中一动不动,手中紧紧攥着随身携带的那把银鞘匕首。 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明白,之前自己对九哥‘私刑’一事的看法是多么的荒唐可笑。 这场刺杀不过持续了两刻钟,不稍片刻,外面的刀剑声和惨叫声渐渐平息。 风掀开染血的车帘,谢宝真透过车帘的缝隙望去,看到谢霁背对着她,执着豁口的刀刃挺立于刺客的尸堆之中。他白衣染血,脚下雪地更是被染个透红……风拂动他的衣摆和发丝,就像是一尊锋利的、不败的煞神。 第73章 车外的厮杀停了,风像是亡灵的哀鸣,呼呼灌在耳畔,空气中晕开淡淡的血腥味。 祁王府的人正在善后,将死去刺客的尸首拖在墙角堆积起来,身体摩挲雪地的沙沙声令人毛骨悚然。关北似乎抓到了两个活口,一个趁人不备咬舌自尽了,另一个满口污言秽语咒骂谢霁不得好死。 关北利落地卸去刺客的下巴,咒骂声戛然而止。 没多久,马车帘被人从外撩开,谢宝真还攥着匕首卧于车内,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见到她的反应,谢霁冷冽的眉色柔缓下来,将手中卷了刃的长剑往雪地中一插,哑声问道:“没事罢?” 谢宝真摇了摇头,说话时嗓子有些发紧,艰涩道:“刺客……都解决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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