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安平侯府门前,帘子掀开,北鸣有一瞬错愕。 顾长钧闭目靠在车壁上,左手搭在女孩儿腰侧。他头上沁了一层汗,眉头轻蹙,似乎有些疲倦。 周莺脸颊贴在他肩头,整个人偎在他身上。 光线射进来,顾长钧蹙了蹙眉,张开眼睛。北鸣伸手想接过周莺,顾长钧顿了下,避开了他的手,将被点了昏睡穴的女孩儿抱下了车。 这一路车程不足一个时辰,却比平时乘整天的车还要累。 顾长钧将周莺置于里屋的床上,阖上帐子,从里头走了出来。 书房里几个幕僚等在那儿,“侯爷……” 顾长钧抱着周莺进府,许多人都瞧见了,幕僚们不可能不关心他的事,吃个酒宴竟至姑娘昏厥了,莫非陈家发生了什么事?——若不是有意外发生,姑娘就是再不舒坦,也有二太太陈氏照拂,而不可能是侯爷将人带回来。 顾长钧眉头深锁,他觉着烦。此时他不想去解答任何事,扬手道:“你们且退下。” 幕僚们只得退出来,聚在院外猜度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长钧一路解衣裳,一路吩咐北鸣:“寻个郎中过来,再去陈家,把陈元和陆铎带出来。” 顿了顿又道:“不要声张,此事不许给任何不相干的人知晓。” 北鸣点头应下:“是。” 顾长钧面色难看极了,将外袍丢在一旁的椅子上,走到屏风前就着凉水洗了把脸。 周莺就在这时醒过来了。她仰头瞧着帐顶,淡蓝色的,身上盖着薄衾,已经浸了一层的汗。 好热,热的人想要将身上的皮都剥下来。喉咙里头干涩发痛,想喝水,想浸在冷水里头,捱过这难忍的热意才好。 里头女子的哼吟声传出来,顾长钧抹了把脸,飞速披了件新的袍子走到里间。 周莺从床上滚了下来,似哭不哭地小声嘀咕着难受。 顾长钧心底叹了口气,咬着牙强行耐着性子,俯下身伸臂将落到地上的人捞起来。 女孩儿的衣裳浸透了,那薄薄的春衫透出里头雪色中衣的影子,颈上的绸绳松垮垮的。 顾长钧屏住呼吸,别过头不去瞧她此刻的狼狈。将人置在帐中,才要直起身,她突然坐起身,两条手臂蔓藤似的缠上来。 顾长钧俯身在她之上,两臂撑着她身体两侧的床板。 那种叫人窒息的闷热感又袭上来。 他脑中纷纷乱乱的,一时竟理不出头绪。 面前那双迷离的眼睛氤氲着叫人辨不清的雾气,她挺翘的小鼻子抽了抽,嘟起薄而小巧的嘴唇,哑着嗓子小声哀求:“别走,求求你了……” 她已经没法去思考了。挨着这人,好像那煎熬的热意就不那么厉害。 顾长钧捉住她的手,将她推开。 周莺被按着手腕,蹙眉漫出泪来,“别……别丢下我……” 顾长钧握着她腕子的手紧了紧,沉默片刻。 一息,两息,……女孩儿流泪满面,委屈地哀求,她白皙的脸上晕着两团红云,此刻的她根本不是她自己。 顾长钧垂下眼睛,松开女孩的手站直了身子。 他别开头,转身离去,身后她抽抽噎噎地哭着。 顾长钧不理会,他一直走到外头去,在门前唤人来,“抬两桶冷水过来。” 很快在外头的屏风后置了浴桶,冰凉的井水灌入桶中。顾长钧重新迈步进内室的时候脚步凝滞了片刻。她身边的人没跟着回来,他可以喊后院的人过来服侍的。 他抬起眼,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