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大病初愈,消瘦了不少,他在一班,夏燃在三班,傅落银高高瘦瘦地站在最后,夏燃走上国旗台时时候,他一眼就能望见他。 少年时期,所有人总是对有关恋爱的话题感到莫名的感兴趣。 夏燃上台时,两个班都起哄了起来,所有人都看着傅落银笑,老师在后面呵斥了几句,但是也不好怎么管,只得作罢。 时至今日董朔夜也记得,夏燃那天的国旗下讲话主题是“感恩”,最烂俗无聊的主题。 所有人百无聊赖地听了半天之后,却渐渐哗然了起来——台上人话锋一转,眉目含笑地看了过来,正对着一班的方向说:“对于我来说,除了我的家人老师,除了和我一起共进的同学们,我还需要感谢我的男朋友,感谢你选择我陪你度过这段时光,遇见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初二一班傅落银同学,虽然只有每年夏天能见到你,但已经足够让我期待之后的每个夏天,非常感谢。” 夏燃和傅落银一天之内就在学校里彻底出名了,夏燃他们班主任打人,把夏燃从二楼踹到一楼,傅落银翘了三节晚自习陪他去医务室。两个人回来时反而是满脸笑意,他们给班上人带了一大袋奶茶,从那以后学校里再没老师管他们谈恋爱。 别人恋爱躲躲藏藏,他们两个初二到高二,去哪里都是出双入对,每次成绩下来,傅落银稳定年级前五,夏燃年级前二十,如果高三那年夏燃家没出事——或者说,就算他家里出事了之后,所有人也依然觉得,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那样蓬勃张扬的热烈与叛逆情绪,至今是他们少年时代最亮的一抹颜色。 董朔夜说:“好好休息吧。下次有缘再见了。” 林水程仍然不咸不淡地说:“谢谢。” 门这才彻底关上了。 林水程依稀知道这次开车送自己过来的是一个叫韩荒的学会成员,应该是干部或者部长级别的,但是他没看到他。 林水程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人来。他还欠对方一句道谢,但是巨大的疲惫和虚脱已经压了上来,房中安静下来不到三秒,他握着手机陷入了沉睡。 林水程认床,兴许校医院的床太硬,也或者心里依稀记挂着什么事情,他一梦浑浑噩噩,梦里尽是虚无的幻影,脑子里和胸口都仿佛被塞入了膨胀的海绵,没有任何余地留给他思考。 他只感受到无尽的疲惫。 醒了睡,睡了醒,他在朦胧中记住了时间,最短的一次他睡过去八分钟,很快又惊醒了过来。 他手边挂着输液针,手背冰凉一片,校医院的单人隔间关了灯,外边夜幕缓慢升起。 这是一个寂静的夜晚。 林等与他,又或者是逝去的另外两个人与他,也是这样躺在黑暗中无尽轮回吗? 林水程觉得手背疼得厉害,伸手想要去拔掉枕头,手机却亮了。 他盯了一会儿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片刻后,摁了挂断。 挂断之后,电话立刻再次打过来,与此同时还有一条短信:“接电话。”命令式的口吻。 林水程本来想再次摁挂断,但是手发着抖没能摁下去,反而点击了接通。 手机贴得很近,和他一起被裹在幽暗闷热的被子里。 林水程怔了怔,对面已经开始说话了。 傅落银的声音极低极低,林水程认识的人里,再没有人天生声线低他成这个样子的。稍微严厉不带情绪一点时,就显得凶,而温柔轻声时,总像是带着一些旖旎宠溺,能听得人仿佛胸腔都在微微沉震。 这样的声音其实很好听。 傅落银问他:“感觉怎么样?不是叫你睡么?我刚到信号区,肖处长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我一会儿赶过来接你回去,等我大概……”他大约在那边看了看时间,“两个小时。” 林水程本来静默没有出声,听了他这句话,轻轻转头,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声音也跟着闷了起来:“两个小时,我都能自己回家了。” 傅落银在那边笑:“别生气,是我的错,好不好?你先睡,养养精神。乖啊我这里出任务呢。” 林水程不说话,傅落银想起那天他在沙发上说的话,于是又说:“你别看我今天没来,但是你干了什么事,我都知道。我们小林同学忙了那么长时间,做出的报告一定是最优秀的。你知道肖处长跟我说什么吗?他要我一定把你套牢了,最好让你一毕业就进七处,千万别给其他人给抢走了。” 林水程喃喃说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