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喑哑的声音,听得苏小南心里一酸。 “除了我还有谁来看你吗?” 阿麦眼神一暗,再次笑着挠他的大光头。 “没,没有。除了你,谁还会记得我?你知道的,我又没有亲人。” 亲人两个字,让苏小南不由自主想到了被吴越击毙的顾心怡。 说,还是不说?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就这个问题纠结很久了。 说了怕影响阿麦的情绪,导致他在监狱里不肯好好接受改造。如果思想又有什么浮动,做出点什么影响他未来的事情,那可就麻烦了。 可如果不说吧,她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中国人有报丧的习惯,他的母亲过世,他是最有权力知道的人。 怔忡片刻,她还是下不定决心,顾左右而言他。 “阿麦,你还好吗?” “好。”阿麦点点头,沉吟一瞬,随即又问:“会长……有她的消息吗?” 她? 苏小南微微一窒,选择困难症被推到了边沿…… 果然没有猜错,不管顾心怡是个什么样的人,但阿麦还是惦念她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上次他那番推心置腹的嘱托了。 只可惜,苏小南并没有机会告诉顾心怡,她也没有办法听到儿子真诚的劝导,就被正义的枪声宣判了死亡…… 凝视着她沉默的面孔,阿麦又笑了,“前些天我老是梦到她……一会儿梦到她说,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让我自己照顾好自己,一会又梦到她被人逮捕了,脚上拖着铁链,走一路,地上就淌满一路的血迹……每次醒来,我都心神不宁……”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血脉亲性,心灵感应? 苏小南听着阿麦话里的忧心,突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连眼睛都不敢正视阿麦。可她脸上那犹豫的、难过的情绪,却被阿麦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目光渐渐暗淡,“都说梦是反的。可我觉得……会长,她是出什么事了吗?” 苏小南盯着他,笑得有些勉强,“别瞎想,也,也没什么事……” 阿麦抿唇,盯着她一动不动,眼睛也瞬都不瞬。 苏小南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终于有点憋不住了。 她握紧话筒,眼皮垂下,“阿麦,我说完,你不要太难过……” “嗯。我听着。” “你妈妈她,她……去了!” 没有声音。她说完了,可好久都没有听到阿麦的回答。 阿麦坐在一道玻璃之隔的会见室里,依旧没有动,也没有眨眼,双眼依旧那样盯着苏小南,唯一的变化只是那一只拿着电话的手,越握越紧,越来越抖…… 苏小南有些不忍心,他虽然一个字都没有,可瞬间红透的眼,颤抖的唇,却让她心疼。 她也经历过那种听见亲人离世时的痛苦。 那一瞬间,仿佛呼吸不过来的难过,每个人都一样。 深深呼吸一口,她尽量保持语气平和,“阿麦,她走得很安详,没有什么痛苦……你节哀!” 吴越的枪法很准,一枪毙命,顾心怡确实没有什么痛苦,至少比起那些因为身患重疾拖得要生要死折腾个天翻地覆结果还是去了的人来说,她死得实在太轻松,甚至与她犯下的罪孽完成不成正比。 当然,后面那些话,苏小南不会在阿麦面前说。 顾心怡在坏,也是他的亲妈…… “唉!节哀吧!” 她又劝了几句,阿麦依旧没有吭声。 苏小南心里暗叹,也闭上了嘴,握着话筒静静等待,给他缓冲的时间。 对视良久,阿麦突然低头,拿手心快速地抹了一把脸,吸了一口气,像是克制了流泪的冲动,又像是在那一瞬间说服了自己人皆有死不必介怀,等他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平缓了许多。 “那会长你的,你的囚鸾找到了吗?” 居然反过来关心她? 苏小志抿住嘴巴,也不动弹,任他看着。 直到他自己有些不自在了,又抬手去摸眼睛。 “……我就问问,问问。” 那么大个男人,声音轻得不像话,那话里夹着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