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数次说过,要服侍他一辈子的,除了不做女人。 擦背也没什么的,她时常帮司大庄擦背,因为司大庄做事马虎,总洗不干净,耳朵后面带泥,司露微忍受不了,就得看着他。 “好,我去拿香胰子。”她道。 等她拿好了,进了浴室时,浴室里雾气腾腾。 沈砚山坐到了浴桶里,阖眼打盹。他闭上双目的时候,脸很好看,白净又英俊,就是唇略薄,透出几分薄凉。 司露微叫了他一声,走到了他背后。 他略微欠身,趴到了浴桶前面,把背后亮出来给司露微。 “用点力气,把脏泥搓下来。”他吩咐道,“我快要结泥痂了。” 司露微问:“你这些天没去烟柳楼住?” “没有,我们歇在营房里。”沈砚山道,“说了要积德娶你的,以后就不睡其他女人的床了。若是要睡,也只睡你的被褥枕头。” 司露微蹙眉。 她不再开口了,搓得也很用力。 沈砚山被热水浸泡得浑身舒服,懒洋洋趴着,骨头都好像软了。 良久之后,他又听到司露微问他:“会打仗吗?” “不会。”沈砚山笃定道,“这次是内讧,是沈横在排除异己。” 沈横就是一团长。 司露微还想要问。 沈砚山就道:“沈横和黄非同一直不对付,两个人以前都是南昌巡抚手下的人。他想要搞死黄非同,却不愿意担个内讧的罪名,所以我就给他出了个主意。” “什么主意?”司露微很好奇。 “我从明月寨抢回来不少好东西,其中就有西药,还有吗啡。”沈砚山道。 司露微问:“吗啡是什么?” 沈砚山道:“医用上吗啡是镇痛的,但会让人上瘾,极度上瘾,比鸦片厉害百倍,不打就会癫狂。我和大庄连夜摸到了二团的军医那里,偷到了二团军医用的注射器。 然后,我又绑架了黄非同的儿子,就是那个黄麻子。我给他注了三天吗啡,他就彻底废了。 黄非同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任由他胡作非为,接回去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知道他儿子状似癫痫,几乎要死了,就说是沈横的人害了他儿子。 可注射器是黄非同自己的,吗啡的空瓶上又没记号,他花了一天才打听清楚是吗啡,知道他儿子这辈子是完了。 他就这么个儿子,自然要生事,闹到了沈横家里,毙了沈横两名副官,打伤了沈横的右腿。 他这样发疯,沈横就师出有名,昨晚乱枪将黄非同打成了筛子。他要亲自去南昌回禀此事,打算带上我,我们明天出发。” 司露微整个人僵了下。 她手里的巾帕掉入了水中。 一条命在沈砚山眼里,一点价值也没有,好像随便毙了谁、害死了谁,都是小数目。 她又想起了明月寨的土匪。 当时沈砚山叫人把他们全杀了,还砍下了六名当家的四肢。 好处就是,他此举震慑了很多人,南湖县附近的其他小土匪全部望风而逃,吓破了胆子,这半年匪患锐减,不少村子太太平平收了水稻,有了存粮。 有粮食,就不会饿死人。 司露微后来反应过来,想起他说“若非如此,难成大事”,心中也逐渐释然了。 她快要忘了这件事,结果沈砚山又把黄麻子给整死了。 黄麻子无恶不作,他手里不缺少无辜亡魂,骂他一句就被他枪毙的无辜可怜虫就有两位,他死有余辜。 可沈砚山…… “我去南昌见见孙督军。”沈砚山笑了笑,“以后踢开沈横,我自己管县城,也有点薄面,否则两眼一抹黑。你别担心,我不会出事的。” 司露微想:哦,他还想要杀沈横…… 他说他要做大总统,于是他会杀出一条血路来。 司露微的手脚冰凉。 她看着他的后背,觉得他肩膀这样宽而结实,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他作孽太重的话,自己和哥哥在他身边,能捞到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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