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之白她一眼:“大清早又念叨我,你快赶上我娘了,今天你就留这里,别跟我回去了。” “你这一大早,又欺负绯彤?也就绯彤好性,总让着你。”前面走来平理,带着他的小厮要往学堂去,走近了对绯彤说,“她不要你了,就来西苑,我们五姑娘正缺个贴心的人照顾。” 可韵之没在乎这些话,自从知道平理开始用功念书,就想着怎么欺负他,此刻一脸促狭的笑,眼珠子悠悠转:“四公子这一去,可要金榜题名了,我祝家光宗耀祖,名扬天下,全靠四公子了。” 平理怎么能输,淡淡一笑:“我只要拼一些,金榜题名不在话下,状元榜眼也不是难事,只可惜二姑爷他,当年止步于殿试之外,再也没机会了。” “祝平理!”韵之大声呵斥,“你这就过分了,扯我家延仕做什么,你、你就算把书都吃下去,你也不如他有才学,他是时运不济。下回再提这件事,别怪我翻脸,我就不客气了。” 她气得张牙舞爪,可平理叫上侍书的小厮,大摇大摆地往门外去,不屑地说:“把袖子放下来吧,这小胳膊细腿,你还想跟我打架?” “祝平理!” “小姐,别嚷嚷了大清早的……” “气死我了!”韵之一路暴躁地来到清秋阁,把正整理书册装箱的扶意唬了一跳,赶紧哄她,“这是谁招惹你了,气得脸通红。” 绯彤把方才的事说了,扶意哭笑不得:“你们俩就不能在一处喘气,好了好了,自家兄弟气成这样值得吗?” 韵之看到满地的箱子,心情更不好了,抱怨道:“回去住几天得了,你这是不打算回来了吗,带这么多东西,纪州不能现买吗?” 扶意说:“多费钱呀,你以为买书不花钱?” 韵之嫌弃道:“你还是小家子气,这可是公爵府,咱们家就算什么都不干了,都够几代人吃喝的。” 扶意自行去挑选书籍,不以为然地说:“金银珠宝我就不和你争了,现买就现买吧,我的书,我总要带在身边才好。” 只见香橼和翠珠抱着画轴来,扶意便吩咐:“翠珠,你歇着去,这里人手足够,之后要赶路,先养好身体才是。” 翠珠垂眸应道:“奴婢没什么事了,躺着也是胡思乱想,忙一些,时辰也过得快。” 扶意唯有应允,而韵之等她离开后,才悄声说:“我在门房听见小厮说,争鸣的爹娘原先就买卖仆役,他们当差那宅子里,好些人来路不明。” 扶意说:“已经听你哥哥说了,虽然人没了争鸣不好受,可那些因为被买卖而死在他爹娘手里的,又怎么算呢?仗着争鸣在你哥身边是红人,主子跟前吃得开,连老太太都知道他们儿子,就在外面作威作福,白瞎了争鸣这么个好儿子。” 韵之问:“争鸣和翠珠的事儿,还能成吗?” 扶意摇头:“你哥哥说,不强求,我们带翠珠去纪州,倘若争鸣就此放手,我们就不带翠珠回来,让她留在纪州,也免些闲言碎语。” 韵之叹气:“谁能想到,原本你们做主就好的事,会这么难。怪不得大嫂嫂前些日子说,不愿再给初霞谋亲事,说宁愿一辈子养着堂妹,不要她将来再去婆家受罪。这天底下男人三妻四妾,或续弦再娶,都是天经地义,怎么女子嫁过一回人,就没活路了呢?” 扶意将书册装入箱中,合上盖子,叹了声:“好歹还有你我这么想的,若人人都像翠珠似的,什么都怪自己命不好,怪自己造孽,才真叫人绝望。” 韵之见箱子合上,想到分别在即,心里便难过:“几时回来,给我个准数,我也好有个盼头。我想跟你去,又舍不下奶奶和延仕,我爹那个样子,我不能丢下我娘不管,可你家里一切好好的,你回去做什么嘛?” 扶意笑道:“是你哥哥要去当差,我只是顺道回娘家。” 韵之委屈道:“你不在京城,我就没意思了。” 扶意真诚地说:“秋天二嫂和大姐姐都要临盆,你宫里宫外可要照应着,韵之,我就托付给你了。” 韵之霸道地说:“只给你一年,一年后你不回来,我就去纪州抓你。” 扶意轻声问:“一年那么长,你就不想自己也有个好消息?” 韵之脸颊一红,别过脸说:“你还是先惦记你自己,我好着呢。” 只见香橼又进来,禀告道:“小姐,秦姑娘到了。” 韵之一拍巴掌说:“我忘了,我刚才该拿秦影来说事儿,气死祝平理。” 扶意嗔道:“不可,别的事儿你闹着玩也罢了,秦家妹妹的事不能拿来玩笑,不然往后有什么事,再不告诉你了。” 韵之笑着:“我要有这个心思,早把祝平理气死了,斗斗嘴而已,还能真叫他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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