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有初没立刻回答。 她眼睛转动,想到年底她电脑里堆满大半桌面的各类报表跟总结,想到她难看到拿不出手的绩效,想到过几天就要提交的portfolio plan…… 诺宝突然紧紧抱住她腿,圆嘟嘟的苹果脸使劲仰着看向她,笑着帮她提前回答道:“妈妈来!妈妈来!” 糯糯软软的一声,托着长长的小尾巴,再心硬的人听了都要化开来。她只有低头朝着他笑,摸摸他软弹的小脸,轻轻点了点头。 答应孩子的事,纪有初向来言出必行,虽然她真的已经不好意思跟上司开口,还是提前将请假条准备好。 ——直到诺宝带回了正式的邀请函。 原来诺宝这一次参与的活动主题是庆祝纪有初公司旗下教育集团成立三周年,除了小托班和幼稚园的大小朋友们,集团更是请到了高层参加。 纪有初视线一行行扫过,看到压轴出席的那位嘉宾名字时,瞳仁倏忽一缩。 她思考良久,权衡再三,还是把诺宝喊到身边,很抱歉地告诉他自己没办法去参加了。 “妈妈去!”诺宝四岁了,差不多的话都会说,唯独在着急的时候会突然卡壳。小不点很反感妈妈的朝令夕改,小拳头攥得紧紧,着急地上下乱挥。 “妈妈那天有事。” “妈妈去!” 今天早上送诺宝去小托班的时候,诺宝还在闹着要“妈妈去”,纪有初帮他把围巾扎过小嘴巴,自然而然也就堵上了这张不停叭叭的小嘴巴。 诺宝几乎要哭了,薄薄的鼻翼快速翕动,湿漉漉的大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看着她,含糊不清地控诉:“妈妈言而无信。” 纪有初有意跟他打岔,搂过他圆溜溜的小脑袋,在他宽宽的额头上吧唧亲了口:“谁教你说得‘言而无信’,好聪明啊。” * 纪有初现在想起来,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巴掌。 关心则乱,越是在乎,越是容易把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她脑子里嗡声作响,仿佛有无数人说话,但每个声音都是在责怪自己临阵脱逃。 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放弃陪伴在孩子身边的珍贵时光? 如果她能出席,诺宝说不定就不会出意外,不出意外,他自然就不会进医院。她会一手举着应援牌为他打气,一手抓着手机帮他录小视频。 晚上他们一起坐地铁回去,在家附近找个餐厅吃晚饭。散步往家走的时候,说不定能遇上卖烤红薯的小摊贩,她可以给自己和诺宝各买一个,或是他们分享同一个。 可是没有如果,没有后悔药,只有一颗悬在半空的心。 纪有初到达医院已是半小时之后,跟她联系过的那位男士在急诊门口与她碰面:“您就是纪诺的妈妈吗?我是之前给你打过电话的,我叫杨志斌。” 他说着眼神古怪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是我,我是纪诺妈妈!纪诺现在怎么样了!”纪有初顾不了那么多,一边跟他并肩小跑进医院,一边跟他聊诺宝的情况。 诺宝今天的活动原本是定的露天举行,后来因为海市突然变天下起了雨,主办方才临时决定搬进室内。 忙乱之中难免出错,轮到诺宝表演时,现搭的舞台突然塌了半边,有五六个孩子都掉了下去,其中诺宝受伤最重。 “不过您别太过担心,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孩子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现在最难的一点是,因为孩子失血过多,现在急需要输血。” 纪有初脚步忽然一顿:“我家诺宝血型是rh阴性!” “问题就出在这儿了!”杨志斌一手握拳,往另一手上砸了下:“这种血型太稀有了,医院这边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