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远处莽莽苍苍的山丘之下,出现了天空中第一缕晨光。 天亮了。 …… “如果你的世界不曾出现过其它东西,如果你的世界只有大海。” 亚麻窗帘在他身后高高地扬起。 半明半昧中,他半跪在地上,搂着她,像亲吻花瓣一样亲吻她的唇角: “那就睁开眼睛,看着我……李文森,看着我。” …… ——看着我。 李文森蓦地睁开眼睛。 外面是阴天,窗帘被拉着。乔伊看了一半的书搁在床头柜上,上面密密麻麻,满是她看不懂的古文字。 古蓝色水晶雕花小盘里盛着新鲜的雨水,里面的山茶花已经被人换了一朵,正在微风中泛着细细的涟漪。 房间里空无一人。 李文森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伸手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疼欲裂,大脑皮层像被一千头草泥马践踏过一样,根本转不动。 …… 她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人的夜晚和白天,是分裂的。 梦是我们大脑的另外一种机制,白天我们用语言思考,出现在我们头脑中的思想,以一句一句话的形式呈现。 但是夜晚不行。 夜晚我们用画面思考,回归了最原始的方式,语言从我们的大脑中消失,成了一帧一帧的图片。 即是梦。 …… 李文森从一旁拿起她摔得不成样子的小手机,发现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就毫不在意地把手机扔进了床底。 既然是两种机制,就存在相互竞争。人从梦境中醒来时,语言机制就开始逐渐取代画面思维,占了上风。 这就是为什么梦有时会一点都想不起,而碰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东西时,消失的梦境又会一下子蹦出来的原因。 比如…… 李文森刚掀开腿上的缠枝薄丝被。 脑海里忽然跳出一个让她心惊肉跳的画面—— 昏暗又混乱的夜。 薄薄的白色丝被从她腿上滑落下来,上面灰色丝线绘着的缠枝图腾,在稀薄的天光中,委顿落地。 而乔伊搂着她,贴着她的唇角,轻声细语仿佛呢喃一般地说: “你再不说话,我就要吻你了。” …… 卧槽。 这个梦玩大发了。 李文森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 她沉默了半晌,忽然从床上爬起来,把那床无比碍眼的缠枝薄被卷起来,和她的小手机一起,一并踢进床底。 …… 而与此同时,和她一墙之隔的地方。 乔伊坐在餐桌边,靠着椅背,正翻阅着一本薄薄的小说,从书的封面到书名都让人匪夷所思,叫《而河马被煮死在水槽里》。 这当然不是他的风格。 他对书的内容毫无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李文森的笔记。 在这栋小楼里,伽俐雷尚且会阅读《荷马史诗》,只有李文森,不是在打游戏,就是在看这种毫无营养且一派颓废的垮掉派文学,是专业素养最低的一个。 伽俐雷在他左手边三点钟方向放了一杯水,即时距离精确到1.34分米。 随即它退到一边,小心翼翼地说: “夫人赢睡了两天,伽俐雷是否需要去叫夫人起床?” “不必。” 乔伊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书: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