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藏青色绣金龙的圆领常服,头戴鎏金嵌红宝石发冠,鸦黑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露着额中的美人尖。 一个男人有着美人尖,但她这个美人却无。 戚渊的目光锐利的很,她不过多看几眼,就被他抓到了现行。 乐岫只有顶着脑门的芙蓉花钿给他欣赏:“父皇瞧儿臣的花钿好看吗?这可是父皇你赏赐给儿臣的。” 芙蓉面,黛眉如柳,眉心那点薄金描红的花钿像是一团小火,把她的脸烧的更妍了几分。 戚渊本觉得人的穿戴不同不会有多明显的区别,但估计是上次乐岫梳着花苞头的蠢样看久了,此时看到她的样子能觉出一丝媚气。 “勉强。” “父皇觉得勉强,但儿臣喜欢着呢,只要是父皇送的东西,儿臣都喜欢喜欢喜欢!”乐岫连说了三个喜欢加深语气,所以说看她那么喜欢的份上,一定要多送她好东西。 对上乐岫明亮的过分的眼,戚渊沉声不耐烦道:“写字。” “父皇,要不然换些字写,这些日子先生教儿臣诗词呢,不然儿臣写几首名家词句?” 看着面前的宣纸,乐岫试图跟戚渊讨价还价。 她开始就不该写二十四孝,现在可好,戚渊就只叫她写那个,字多不说,还特恶心。 “与上一回一样,朕才好教你。” 她才不信戚渊还记得她上次写的字怎么样。 被戚渊否决换字,乐岫只有认命地抬笔。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她的字形又比之前好了些,连教她的先生,也夸了她数次,说她有天赋。 与上次一样,规规整整的写完了二十四孝。 “卖身葬父写得不错。”戚渊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乐岫看向他说她写得好的字,才不会承认在写这个词的时候她格外认真。 “父皇看儿臣进步大不大?” “这回看的出你在写什么。” 乐岫显然把他的话当做了夸奖,笑靥如花:“是父皇教得好。” “对外莫说是朕教的。” 乐岫选择性失聪,当做没听见。 乐岫让出了位置,戚渊抬笔又重写了一遍,乐岫本以为他会直接拿上次的他写过的直接让她照着练,没想到他竟然重写一遍。 “父皇你真好。” 乐岫挨着梨花木椅子站着,认真地看戚渊写字。 “乐岫。” “父皇?” 戚渊的笔顿了顿,突然侧脸抬起头盯着跟他距离不远的脸:“她为什么不教你写字?” 戚渊的眼眸深邃漆黑,里面的情绪很淡,淡的像是他只是随便提起这个问题,得到什么答案都不在意。 这个她指的是谁显而易见。 “祖母并没有不教儿臣写字,简单的字她是教过儿臣的。” 当然教的这些简单字符,也只是为了方便原主日常用,并不是正经写在纸张上面教她,只是随便比划了一下。 “嗯。” “祖母不希望儿臣太聪明,不是不喜欢儿臣,只是觉得儿臣生活在乡间,懂得太多反而累赘。” 这些戚渊猜测的到,搁下了笔:“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学?” “懂得多从来都不是累赘,祖母有时候的想法是不对的。” 乐岫看着戚渊的手腕,她记得书里面说过,戚渊费了一番功夫练字,原因在于他小时候无意间听过他母妃喜欢字好的人。 戚渊小时候为了讨亲母喜欢,私底下都做过什么乐岫不清楚,但是她知道戚渊一定一直在乎圣慈太后对他态度。 而且这在乎会在以后的人生中一直影响他。 “父皇,祖母她有时候会不喜欢自己。” 有些话对着戚渊的眼睛说不出来,乐岫突然间蹲下,头虚虚靠在戚渊的腿边,戚渊低眸看过去就像是乐岫枕在他的腿上。 “儿臣有时候会看到祖母弹琴,或者看书,只是做完她有时候就会生气,跟儿臣说话的时候也是,说起往事说得好好就突然发怒。” “儿臣想这都是因为祖母不喜欢过往,但每个人的过往都成就了那个人,厌弃过往就像是不喜欢曾经的自己。但哪有曾经的自己,自己一直都是自己。” “不喜欢自己的人,应该也很难喜欢别人吧?” 乐岫用不肯定的语气怯怯地说。 良久没了声,闻着戚渊身上的龙涎香,乐岫动了动自己发麻的腿。 她有点后悔了。 她是不是太冲动了一点,说不定戚渊早就没把圣慈太后小时候对他的无视放心上,就算放在心上,也不会希望被别人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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