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分别。许愿父母往家的方向,许愿回到火车站。 许爸许妈有点生气,觉得这女儿被奶奶惯坏了,自己想什么就是什么,任性到极点。两人边叹气边雪地跋涉,许妈总还是不放心,给女儿发条短信,告诉她如果五点前火车不通,就赶紧给家里打电话,好接她回家。 许愿没回短信。 在寸头司机之前,许愿问过两个等客的出租车司机,前两位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寸头司机的乡音给了她一丝希望,直到坐进车里,又被撵下来,一瞬有如神助,一瞬又被贬下凡。 眼前只有一条路,通往侯车室。 站前广场本来一马平川,因为下了雪,才有曲径通幽。 “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成了路。”中学课本尽是魔咒,许愿停下来,四下张望。 林一山的目的明确,他要去侯车室。他从未经历这么大的雪,雪落在头上,像一层薄薄的蚕丝被,户外的凉意让他的牙痛暂获缓解,周身舒爽,只剩左侧脸颊在发烫。 打车未遂的女学生停下来,茫然四顾。 林一山也不由自主放慢脚步,随手掏出相机——拉近镜头——咔嚓! 反常的天气,让整个火车站弥漫反常的气氛:失去了目的性,像高考后的暑假,像大家庭里长辈突然离世的长房儿媳,像重新抓到的一手牌,像闯进空无一人御膳房的饥饿土狗…… 浓云密布,天色已晚,可天地间是异常的明亮,仿佛白夜。 许愿站在白夜边缘,头顶是簌簌而下的雪,脚下是绵延无际的雪,她心中只剩一件事、一个地方,可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永远无法实现,这个地方,永远无法到达。 无知无畏的坚毅,有情有义的勇敢。 林、李二人分别前,林一山特地嘱咐望:“把我的照片拷给我。” 李望随口答应,林一山又强调:“拍我的照片,和我拍的照片,拷给我。” 某一年五四青年节,研究所组织青年摄影大赛,部门助理发动所有人报名,林一山说没有时间拍,助理就说:“您之前拍的照片也行,团委说了,要先保证量,摄影水平还在其次。” 林一山为让小助理交差,让小助理在他电脑里挑,小助理一眼就挑中了这一张。 “林博士,这是谁呀?” 林一山扫一眼电脑屏幕:“雪景漂亮吧?” “我记得过年期间,d市没有这么大的雪。” “是东北啊,我出去玩拍的。”林一山在考虑课题组几个人的分工,思路屡被打断。 “所以她是谁呀?” “路人。” 棉服里手机震动,许愿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妈妈嘱咐她不通车就回家。 林一山已经走近,这个女学生成了她通往目的地的绊脚石,许愿没作他想,两步迈进雪里,把路给人让了出来。 ☆、六十六 李望站在侯车室门口, 雪地里没几个人, 他早就锁定林一山。 “你怎么出来了?” “太他吗吵,太他吗挤了, 我要不出来,不光腿瘸,心都得瘸了。” “烟呢?” “牙疼还抽?”显然不是反问句, 边说边给林一山找烟。 他给林一山点一棵, 又给自己点一棵。林一山猛吸一口,望着远处的广场说:“止 疼。” 由于没有目的性,许愿在雪地里走出一串鬼画符的脚印。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