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或急刹,那孩子就兴奋地吼叫,妈妈试图制止,但孩子哪是听管制的。车开到一处“胳膊肘弯儿”,印象中,这是最险要的跳段,上山是爬坡,下山是下坡,所以险要程度更甚。 卯山上的中巴司机早已驾轻就熟,俯冲速度不减,全车人身体都随着车体角度倾斜,那男孩又开始尖叫,同时,后排座有几声惊呼,许愿慌忙回头看,男孩甩出妈妈的怀里,向过道另一侧摔过去。好在乘客中有人镇定地施以援手,才又化险为夷。 车子开上绕城高速,南陵市区近在眼前。许愿给老耿打电话,说自己回来了,老耿问她想吃什么,她嘴唇发青打着哆嗦说:“火锅。” ☆、四十三 老耿自然有吃火锅的好去处, 许愿办了退房, 两人提着不起眼的行李吃了顿火锅。直吃得手心冒汗,裤腰发紧。 看许愿吃得下作, 老耿惋惜地说:“南湖区有一家老北京涮肉最地道,要不是你饿成这样,咱们就去那吃了。” 许愿吃火锅不含糊, 先吃各种肉, 再鱼豆腐、毛肚、土豆片、虾滑,最后就着浓汤下了面。她此刻正挑起一根面条来,确认有没有熟。边叨着面条一头, 边瞪了老耿一眼:“我到南陵来吃老北京涮肉?你还好意思说正宗?” “嘿嘿,也是。明天带你去吃江虾,保证你回去找不到。” 离老耿家不远,两个人吃得浑身发热, 步行回家。许愿和老耿多年没厮混,进屋才发现,老耿依旧是贤能主妇, 家里归置得整洁,一室一厅并不显得局促, 养了鱼和花草,生机勃勃。 等许愿脱了外衣, 窝进沙发,老耿才乖觉地坐到她身边,许愿意识到, 她有话要说,心想该那个云里雾里的前夫出场了。 没想到老耿没说话,先把帽子摘了。软软薄薄的毛线帽,摘下后露出细细软软的短发,新生儿一样。“看到了吧?全是新长出来的。” 心里的疑问逐渐扩大,许愿没办法立时做出回应。四目相对,老耿淡定极了。 “化疗全掉光了,这是新长的,我得好好养着,你说,等再长一点,我要不要烫一下? ” 许愿眉头皱了起来,电视机里播着真人秀节目,一排名星等待大奖揭晓。“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许愿一时半刻也问不出别的问题。 “去年。刚做完手术就离婚了。”老耿轻松一笑,这笑容她一定演练过多次,对她父母至亲。“医生说不严重,但程序一样没少。” “你离婚就因为你生病?” “不全是吧,他看上别人了,我再一病……” “……”许愿说不出话,皱着眉转过头不看她。当晚,许愿洗完澡,老耿紧随其后,把卫生间地面擦干净。许愿看着她蹲在地上,麻利地挥着抹布,几下弄好,心想她做这些这么熟练,可见前夫被伺候得多自在。 当晚,话题展开,老耿和许愿零零碎碎地说了许多。说结婚不久她就辞了工作,做了全职主妇。她前夫婚后实力大爆发,从拿1500底薪的小职员做到了副经理,几年前就月入3万至5万不等,很快还了首套房的贷款,又买了一处大房子。首套房就是老耿现在住的这套,首付是老耿父母帮忙凑的,离婚时二人协商,老耿只要这套房,大房子她放弃了,前夫继续还贷款。 老耿说:“老许,你能想像吗?他早上上班,我把苹果切好,用牙签扎着,喂进他嘴里,省得他手沾上苹果汁。” 老耿说:“老许,他气极败坏的样子你没看到,他说他凭什么不能过得更好,他凭什么要跟我耗下去。” 老耿说:“人都是自私的,这是人性,我不怪他。” 许愿在不熟悉的环境里睡过去,半梦半醒之间,闪过许多画面。有老耿的毛线帽,有寺庙里的老人,有时运来旅馆的玻璃门,有白溪客栈的小院,有挽着男人的卷发女郎,有紧张混乱的加班场景,还有一排表情肃穆的领导,等着她拍照,相机失灵了,怎么按都听不到咔嚓声,急得手脚发僵,浑身冻住一般…… 南陵之行,许愿没想全程叨扰老耿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