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卫国把两个儿子都叫到自己办公室,把两兄弟相互攻讦的两份报告摆在桌面上,企图在两人间作调停,结果两人因为没外人在场,吵得更加肆无忌惮。 吴乾性格比较暴躁,像吴卫国年轻时候:“你算的这叫什么狗屁玩意,你存心找我茬是不是?” 他托一个出差的朋友从欧洲带了块限量版的卡地亚男表回来,打算给吴浩当生日礼物的,昨天刚收到,现在心里气哼哼的,想:送个屁,我不会自己戴。吴乾想到自己因为比弟弟大七岁,所以从小就让着他,什么好的,自己不舍得的,都给他,结果就把弟弟宠得既自私又贪婪。 吴浩性格比较冷静自控,不太喜欢直着嗓门吼,当下里冷冷的说:“那你说我哪个数据不对,是我故意编出来黑你的?” “财务成本这块就不对,你居然按10%给我算利息,莫名其妙算出那么多亏损。” “你资金成本不需要10%?我算你10%已经够客气了,我要是实打实的算,你亏得更多。” “你自己看看你手下那些公司,占用了公司多少资金,亏掉了公司多少利润。房产业务好的时候,我也愿意养着你,今年都什么销售形势了,你想让公司资金链断裂么?” 吴浩沉默了,跟哥哥的矛盾是一回事,公司运作是另一回事,这几天他也在苦思出路,难道真的把分公司全裁了?那三年来的投入真得都打水漂了,而且从长远来说,公司只有多元化发展才能稳健。但是本来是指望旁系业务在房产走下坡路的时候为公司分担压力的,现在倒反而成为公司包袱了,难道还死拽着不放手么? 吴卫国一面看着两个儿子,一面调整呼吸,按他年轻时的暴脾气,早把大班桌拍碎了。但现在他60了,三高,医生一再提醒他要当心心脏,现在公司的日常管理已经逐步移交给了大儿子。吴卫国苦恼的想:别的有钱人家最大的麻烦就是儿女没出息,自己两个儿子都精明强干,怎么比麻烦还麻烦。 吴卫国掰下半片降压药扔嘴里:“你们两静一静。? 现在大报小报都在嚷嚷,明年中国经济要硬着陆,什么房价至少下降30%。咱们不说房价升还是降,就说这么个嚷嚷法还会有多少销售吧。吴乾,你把未来18个月的销售预测一下,阿浩,你也把你那些小公司18个月内需要多少资金测算一下,都拿来给我看。” 吴浩沉思着说:“爸,哥,我想,那些没有市场前途的分公司必须马上下马,给公司节约资金。我这几天就对公司所有的旁系业务做一个全面分析,该关的关,该换老总的换老总,保留有潜力的,卖掉没前途的,尽量回收资金,及时止损。” 吴乾见吴浩妥协,心里一软,也就不那么生气了,想着手表还是给他戴吧,弟弟比较朴素,人又一本正经,除了喜欢手表也没别的爱好:“现在拍出来的地价是一块比一块高,从去年起,凡拍下的,没有不亏的,这也不是我们一家公司的事情。但是我们做房产的,也不能就此歇业了吧。爸,我这段日子在考虑竞标一个城改项目,现在正在做最后的计算核实,过几天结论出来了,我再向你详细汇报。”吴乾说。 吴卫国点点头。 下一周,吴乾把两份打印好的《北京曹家巷旧城改造项目可行性研究报告》分别放在吴卫国和吴浩面前:“爸,阿浩,这是我准备了好几个月的东西,你们看看,如果觉得可行,我就在高峰会上推出。” 吴卫国用手指关节轻轻敲着桌面:“曹家巷,曹家巷,是五年前金城房产倒闭的那个项目么?” 吴乾头立马开始疼了,老爸一见“曹家巷”三个字就是这么个反应法,看来自己在公司高峰会上日子也不会好过:“爸,金城房产倒闭是它经营不善,管理混乱引起的,当时它输了好几场官司,并不单是因为曹家巷这个项目。其实他们公司在这个项目上经济损失有限,就是被舆论炒得太厉害,弄得跟过街老鼠似的。” 吴卫国摇摇头:“北京市喊着要改造曹家巷,都喊了10年了,金城房产倒闭后,五年都没房产公司啃这块硬骨头。” 吴乾吸了口气,抖擞起精神,把为会议准备的演讲稿先在爸爸和弟弟面前预演一遍,如果连这两人都说不服,那他连会都不用开了:“……上面这几点是五年前金城房产最后不得不退出曹家巷城改项目的原因。从那以后,北京市政府也意识到政策里面的缺陷,所以后来就修改了招标条件。提高了改建后的容积率,小区的外圈改为允许建商住楼,而且地铁站后面的那块三角地的土地使用性质改为商业用地——爸,你想想看,这可是三环内地铁站后面的土地。”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