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描眉画眼,便觉姿容若芙蕖出清波,比庙里面那镀了金身的菩萨看着还要好看许多。 若他没记错,这姑娘坐那边可有两日了吧? 要说是有什么事吧,坐那边也不见往铁匠铺里进;要说是没有什么事吧,这些天的下午,他一出来,总能看见她朝着那烧红的炉火望。 只不过一般天暮,她就走了。 第二天的下午照旧来,有时早些,有时晚些。 不止是铁匠周,铺子里好些年轻力壮的伙计和徒弟也都看见了,只是人姑娘长得太好看,他们也只敢偶尔偷偷地看上一眼,私底下议论,倒没一个人敢凑上去搭句讪。 今天的日头,眼看着也渐渐斜了。 铁匠铺旁边栽的几株杏树已经结了花苞,甚至有零星的几朵,开在了枝头。粉白的花瓣上,沾染一层天际投下来的暮色,煞是好看。 街市上行人少了。 茶铺里说笑的茶客很快也走得差不多了。 那姑娘应该也要走了。 铁匠周不着边际地想了一下,喝过茶便把袖子挽起来到胳膊上扎紧,将那一柄插在火炭里烧红的剑胚提了出来,抡起锤便一下一下用力地敲打。 一直到每个地方都捶打匀称了,拿起来掂了掂,他才停下来擦了把汗,稍作休息。 结果没想,一抬头,竟然看见那姑娘不知何时走到了那早早开花的杏树边上。 铁匠周不由诧异,分明不认得她,可这一刻竟下意识道:“北地春迟,不过铁匠铺里常年往外头冒热气,这花啊树啊也就经常开得比别地儿早,年年如此了。” 姜雪宁微微怔了一怔:“是吗?” 铁匠周道:“我看姑娘好像在外头坐了有几日了,只看着铺子里打铁,也不进来,可是遇着了什么难处?” 难处? 也不算。 她只是静下来也想理理自己的思绪,每每走到此处,不知觉一坐便是一下午罢了。 姜雪宁轻轻摇头:“劳您挂心了,倒没什么难处。只是出来走走,瞧见这铁匠铺里总是热火朝天,敲打起来叮叮当当,看您这一柄剑似乎也捶打了有好几日,也不见成,没留神看得太久。” 铁匠周朝那剑胚看一眼,便笑起来。 他摸了一把下巴上的胡须,说到自己老本行,便有了几分矍铄的神气,道:“百炼钢嘛,本来矿从山里出来烧一遍,也就是生铁。正要这般烧红了千锤百炼,去其杂质,方能得其纯粹,且坚且韧,吹毛断发斩金玉。何况百炼钢那都是早年的事儿了,现在都冶炼铁浆,凡铸上等之器,须得‘万锻’。十天半月能成,那都是少的。” 百炼钢,万锻剑。 姜雪宁视线投向铁匠周身后那高高的冶炼铁浆的熔炉,眸光流转,只道:“可真不容易。” 铁匠周笑:“这哪儿能容易呢?” 话说着他还弯下腰去,用力拉了拉下头的风箱,炉子里的火顿时旺了不少。 他头也不抬地道:“就人活着还有三灾五难呢,剑怎么能免?” 姜雪宁听着,轻轻搭着的眼帘抬起,只向那绽放了粉瓣的枝头望去。 铁匠周忙碌完,起来看见,不由道:“姑娘倘若喜欢就摘一枝吧。” 姜雪宁立着没动。 铁匠周眉眼里便掺上了几分上了年纪的人才有的祥和,只道:“我家的小孙女儿年年看见这杏开得早,都要折上两枝回去玩的,不打紧。” 姜雪宁确有些爱这开得甚早的杏花,听得铁匠周这般说,便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