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不好。” 宁宁。 谢危长指翻过手底下的一页道经,远山淡墨似的眉挑了一挑,浑不在意似的含了笑,轻轻道:“小姑娘不大听话,治治就好,我倒没什么不好。” 燕临看着他没说话。 谢危转眸也看他一眼,却似乎不觉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话,仍旧淡泊得很,若无其事把这话茬儿揭过,去谈军中诸般事宜了。 * 姓谢的到底什么毛病? 姜雪宁回屋后,连着漱了好几遍口,又往嘴里含了几颗甜蜜饯,才勉强将那一股酸气压下去。可酸气压下去了,疑惑却慢慢冒出来。 她半点没有猜测? 也不尽然。 有时候谢危这人把事儿做得挺明显。 若说她猜不着半点端倪,那实在太假。 可若猜得太明白,又未免给自己添堵。 倒不如装着点糊涂。 总归谢居安也是个知道分寸的人,只做不说,约莫也是知道有些窗户纸不能戳破。 真戳破了,大家都尴尬。 所以她琢磨这人就算心里膈应,不高兴,该也不会折腾她太久。再说了,便是他想折腾,她难道还跟这一回似的,傻傻送上门去让他整? 姜雪宁觉得,这种事有一回不会有二回。 于是她放心不少。 半个时辰前,才在谢危那边吃够了醋;半个时辰后,已经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让厨房那边给自己张罗几道好菜,压压惊。 第二天,谢危果真没使唤人来找,姜雪宁到城里溜达了一圈,还买了只小陀螺; 第三天,谢危与燕临出城巡视屯兵的驻地,姜雪宁带丫鬟打了一晚上的叶子牌; 第四天,谢危召军中将领们议事,姜雪宁找了城中最好的酒楼,还小酌了两杯; 第五天…… 第五天,谢危终于得闲了。 当天一大早,姜雪宁才睁开眼,剑书的声音便在外头催魂似的请她。 她一个激灵就吓清醒了。 尽管百般推辞、万般借口,心里打定了主意不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回,拒绝的意志十分之坚决,可到底没架住剑书幽幽的一句:“先生说,您若不想体面地去,那捆了去也是行的。” “……” 姜雪宁屈服了。 她万万没想到,除了给人挖坑让人跳之外,还有这种无耻强迫的手段,简直卑鄙下贱! 到得谢危屋里时,自然又见一桌好菜。 姜雪宁吃得跟试毒似的心惊胆寒。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回竟真就是干干脆脆一桌好菜,酸是令人食指大动的酸,辣是令人口齿生津的辣,油里滚过的酥肉浸着飘了绿菜的白汤,一口下去从喉咙暖到胃里,麻椒里蘸过的鸡丁和着圆滚滚、嫩青青的豌豆炒一盘,拌个饭吃得几勺便从嘴唇颤到舌尖…… 头先她看谢危像只不折不扣的恶鬼,吃完再看他又觉像是那救苦救难的圣人了。 这顿过后,谢危好像清闲下来,反倒燕临忙得脚不沾地,总不在府里。 想也知道,开战在即。 他这当将军的,不可能闲得下来。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姜雪宁顿顿有饭吃,每一回都吃得高高兴兴,好像谢危气儿已经消了,她琢磨着自己大人大量干脆也把先前那噩梦似的一顿给忘了算了。 岂料,这一天谢危忽然问她:“现在又敢放开胆子吃了?” 姜雪宁一哆嗦,差点没被喉咙里的丸子噎死。 谢危递了杯水给她。 她喝完咳嗽两声,才挂上笑:“先生圣人心肠,本也不一定要做饭给别人吃的。倘若这人吃到了,该她千恩万谢才是。就是有错,那也一定是她的错。” 这话说得讨好。 谢危听得心里不畅。 他弯唇笑:“你可真是记吃不记打。” 姜雪宁心道:那不是你打一棒之后给一窝甜枣想看到的结果吗,怎么还弯酸起我来了? 她假装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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