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不语。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起行,却都十分整肃,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声音。 囚车一路驶过街道。 子夜的京城已经陷入了熟睡,坊市中的百姓并不知晓昔日侯府的功臣良将便在这样一个夜晚,从他们的窗前经过,去到荒凉的远方。 黑暗的一处街角,静静地停着一辆马车。 马儿打了个冒着热气的喷嚏。 燕牧是久在行伍之中的人,对马匹的声音可以说是熟悉极了。骤然听见这微不足道的一声时,眼皮便骤然跳了一跳。他睁开了紧闭的眼帘,忽然抬首向着那声音的来处望去。 于是便看见了那辆马车。 也看见了坐在马车内也正朝着这边望来的那个人。 押送囚车的队伍距离马车尚有一段距离。 又是这样黑暗,谢危本该看不清的。 然而在这一瞬间,他却偏偏看见了燕牧那骤然明亮的眼神,灼灼燃烧的目光—— “哈哈哈哈……” 也不知为什么,燕牧忽然就仰头大笑了起来。 笑声里满是快慰。 押送的兵士都被他吓了一跳,却不知中间原委。 那囚车很快去得远了。 笑声也渐渐听不到了。 京城重重的屋宇叠起来隐没了囚车的踪迹,等到视线里最后那几个身穿囚衣的人也消失不见,谢危才终于慢慢地垂下了眼帘。 刀琴剑书都立在车旁。 谢危悄然紧握了手掌,他是该出见上一面的,可如今的处境和如今的身份,这样的决定对他来说绝非明智之举。 过了好久,他才重新抬眸。 却是问:“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剑书刀琴都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勇毅侯府的人之所以要这么急着流放去黄州,除了皇帝沈琅的确不愿侯府之人在眼皮子底下碍着之外,更重要的是之前谢危在御书房中提出的那一“请君入瓮”的设想。 守卫天牢的禁卫军撤走了。 如今连天牢里最重要的犯人也撤走了。 潜伏在暗中的那些人便跃跃欲试,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准备要动手了。 剑书道:“同您料得差不多,便在今夜。” * 姜雪宁蹲伏在那角落里,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人来了,人走了。 可周寅之好半晌都没回来,实在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便悄悄探出头来,朝周围望了望。 方才来时匆忙,都不及细看。 此刻一看才发现这间牢房有些过于整洁了。 地面和墙面虽然都是黑灰一片,可眼前这张床榻收拾得整整齐齐,叠起来的被子上连道褶皱都看不见,还有两件蓝黑的外袍仔细地折了起来放在被子上。 想来住在这里的是个爱干净的人。 等等…… 一念及此时,姜雪宁脑袋里忽然“嗡”了一声,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一间牢房里竟是有人住的吗?! 这样一想可了不得。 紧接着更多的异常之处便浮了出来,比如这间牢房在天牢深处,比如明明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可周寅之匆忙之间带她进来时,牢门却没有上锁。 一种怪异的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姜雪宁当机立断便想离开。 可事情的发展远远比她想的要快,甚至也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几乎在她提着裙角起身的同时,天牢门口处竟传来了呼叫喊杀之声! 狱卒们的声音惊慌极了。 “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来的?” “啊——” “劫狱,劫狱,有人劫狱!!!” 短兵相接之声顿时尖锐地响了起来,从门口处一直传到天牢的深处。 这牢狱之中关押着的大多都是十恶不赦、江洋大盗。 一听见这动静,再听见“劫狱”二字,不管是原来醒着的还是本已陷入酣眠的,这会儿全都精神一震,原本寂静若死的囚牢忽然仿佛变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狂欢似的呼声和喊声,每一扇牢门前都立着疯狂的人影,或蓬头垢面,或意态疯狂,群魔乱舞! 姜雪宁心都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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