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自己先低头认错,因为她的确并无恶意,反而还帮了勇毅侯府大忙。若是等谢危自己查出来,再认错可就晚了,少不得引起对方的猜疑与忌惮。 而且…… 她还指望着若是谢危,那五万两说不准能要回来呢。 所以,那十五张银票到底到了谁手里? 姜雪宁眼皮莫名跳了起来。 方才出去支领月钱的棠儿这时回来了,但面上却带了几分小心,对着姜雪宁道:“二姑娘,前厅来了个人,说是谢少师那边吩咐,请您去学琴,无论如何,功课不能落下。” 姜雪宁:“……”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她按住了自己的眼皮:“好,我改日就去。” 棠儿战战兢兢:“那人说,不能改日,谢少师忙,您得今日尽快去。” 姜雪宁:“……” 这么急,是赶着教完了她的琴去投胎吗?所以那十五张银票果然是落到姓谢的手里了吧! 第110章 小骗子,死要钱 心不甘, 情不愿,姜雪宁还是一顿收拾,抱着自己带回来的琴去了谢府。 不过是前不久来过一趟, 府里的下人竟好像还记得她。 带着她一路从门口进来, 直往斫琴堂去。 庭院边上栽种着犹绿的文竹,池塘的枯荷上覆着一层尚未融化的白雪,青色的鱼儿都在荷叶下面,偶尔游动一下。 江南水乡似的庭院。 这在京中并不多见, 甚为精致。 然而此刻的姜雪宁却无心欣赏,满脑子都是谢危那一双眼睛带着几分审视地晃悠,直到下人同她说“到了”, 她才醒转, 忙道了声谢。 谢危在堂内好整以暇,端了盏茶站在窗边, 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姜雪宁在外头磨磨蹭蹭不是很想进来。 谢危轻轻将那盏茶搁在了窗沿,头也不回地道:“那样大的事情都敢插上一脚,这时候叫你来学个琴, 胆子倒像是被虫啃了。你不进来, 是要我出来请你?” 姜雪宁脸色微微一青,终于还是一咬牙,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 走了进来, 向谢危裣衽一礼:“学生见过先生。” 谢危这才回身看她。 小姑娘抱了张琴,连头也不敢抬,往下埋着, 一双眼睛仿佛盯着自己的脚尖,就留给他一个头顶, 看着倒像是个胆小怕事不折腾的闺秀模样。 可惜就是不大听话。 他今日在家中,穿着一身宽松的苍青长袍,一指旁边已经空出来的琴桌,示意她把琴先放下,然后便淡淡问:“知道错了?” 一听见这话,姜雪宁全都明白了。 这不就是她先前写在银票上的话吗! 姓谢的果然拿了自己的钱! 姜雪宁心里喊了一声,但放下琴也不敢坐,只规规矩矩地立在旁边,老老实实地道:“知道错了。” 认错态度一定要好,无论怎样也别狡辩。 谢危说她错了她就是错了! 然而没想到,谢危下一句是:“哦,错哪儿了?” 姜雪宁:“……” 她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若不先认错会死得很惨,可真要她说出自己哪儿错了,仔细一琢磨,又很难说出来:毕竟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谢危把那一沓银票扔在了书案上,也扔到了她眼前,银票背后那每一张上都不多的墨迹便出现在了姜雪宁的眼前。 她看得眼皮直跳。 谢危道:“这不做得很好吗,连先生都被你蒙在鼓里呢。” 姜雪宁只觉得这人今日说话格外地夹带着一种揶揄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想要张口反驳,然而想想敌强我弱,终究还是认怂不敢。 她闷闷地道:“事情这样大,学生也不敢信别人。” 谢危只问:“你怎么知道会是我拿到这银票?” 姜雪宁老实得很,不敢有什么隐瞒:“是我托锦衣卫千户周寅之大人放出的风声,我知道先生知道,所以猜是先生。” 但她还是略用了点心机。 既不说是“我派周寅之”,也不直呼周寅之姓名,而是说“锦衣卫千户周寅之大人”,尽量撇清自己与周寅之的关系,避免让谢危觉得她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毕竟她自觉与周寅之就是与虎谋皮。 若因此再被谢危记恨一番,岂不冤枉? 谢危又道:“那又为什么放风声给我?” 姜雪宁忽然有些哑口无言。 谢危的目光便定在她脸上,她悄然间偶一抬眸撞上,只觉那乌沉沉的眸底凝着些锋锐的审视,便又吓得把脑袋埋下去,连忙道:“除了谢先生之外也不知道别人了,总觉得谢先生若是知道也许会想想办法,死马当做活马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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