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不敢信! 公仪丞嘴里都冒出血来,死死地瞪着他:“度钧!你……” 然而根本模糊极了,也听不清楚。 谢危似乎有些恍惚,想起了勇毅侯府那棵高高的樱桃树,还如先前一般,慢慢地、轻声细语地道:“你说得对。圣人成不了事,这天下要的是枭雄。守规矩的人,走得总是要艰难一些……” 那么,还守什么规矩呢? 旁人做得的事,他也做得,且还会做得比旁人更狠、更绝!一如此刻! 在生命的最后,公仪丞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也意识到了谢危这番话底下的意思。 然而已经没有细想的时间了。 后悔也晚了。 他脖颈里冒出的鲜血,不再如先前一般剧烈,就像是原本喷涌的泉眼慢慢干涸了一般,变得平和。 茶桌上下,淌了一片。 渐渐没了气。 犹带着温度的血从谢危脚底下漫过去,他没有挪动一步,直到手底下这具干瘦的尸体没有了动静,他才慢慢地松了开。 圣贤面孔,却沾了鲜血满手! 转过身来,那雪白的衣裳上已是触目惊心一片,抬眸便见剑书站在门口,骇然望着他。 谢危垂眸,只走过去拿起案上一方干净的巾帕擦手,平淡地道:“收拾一下吧。” 第103章 晕血 吕显来串门的时候, 只见着谢危已经坐在了窗边上,正在朝外头看风景。 天色昏暗,屋里面点着灯。 他毫无防备地直接从外面走了进去, 张口便要同谢危说话, 谁想到目光一错竟瞧见满地的血,被昏黄跳动的灯光照着狰狞极了,平日里沏茶的桌上还钉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吕显整个人面色都白了一下,身子摇摇晃晃, 脑袋昏昏沉沉,直接就从房里退了出去,立刻背过身扶着门框差点没吐自己一身! “操, 公仪丞怎么死了!” 事关重大, 剑书同刀琴在里头收拾。 谢危手上的血还没擦干净,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道:“我杀的。” 吕显头皮登时炸起:“不是请他过府一叙吗,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杀他干什么?!” 谢危道:“可河水要犯井水。” 吕显崩溃:“你疯了!” 谢危垂眸看着自己染血的指缝,嗅着屋子里的血腥味儿, 眼底透出几分厌恶, 只道:“我请他来便没打算让他活着走,一言不合,杀便杀了。” 吕显听见这句, 终于冷静了些:“你有计划?” 谢危道:“没有。” 吕显深吸了一口气, 似乎在忍着什么,但还是没有回头去看:“你是天教中人,人是你请到府里来的, 他现在人还在京城,出了事你怎么逃得了干系, 拿什么跟天教交代,往后又怎么收场?!” 谢危的神情静极了:“不知道。” “不知道?!!”吕显跳了起来,一张斯文的脸孔都被今日这骇人听闻之事搞得有些扭曲起来,忍无可忍地朝他咆哮,“没有计划,不知道怎么交代!可你竟然把人杀了!你大爷的谢居安到底是你中邪了还是我中邪了!怎么办,怎么办!!!你怎么敢做下这种事来!!!” 他的声音实在很是聒噪。 谢危终于轻轻蹙了眉,道:“你慌什么。” 他慌什么?! 谁他妈遇到这种事能不慌啊! 在吕显看来谢危绝对不是什么冲动之人,也绝对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在京中这些年的布局谋划桩桩件件都是心血堆砌,一个闹不好便是前功尽弃! 吕显完全冷静不下来! 他转头就想和谢危理论,然而脑袋微微一侧,就瞥见谢危那一身雪白的衣裳上触目惊心的鲜血,又觉得脑袋里一阵的眩晕脚底下发虚。 于是这满腔无从宣泄的暴躁便向屋内刀琴剑书而去。 他愤愤地叫嚷:“你们两个别收拾这屋了先把你们家先生拖下去换身干净衣裳再来!” 剑书不解:“为什么?” 吕显举起一只手来挡在自己脸边上生怕自己再见着屋里的场面,气急败坏地跳脚:“还为什么!老子他妈晕血!” 刀琴:“……” 剑书:“……” 第104章 天教之影 姜雪宁从蜀香客栈离开时, 终于放心了几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自报过家门,只问任为志许多话,也同他聊些蜀地的风貌, 了解了一下盐场的情况, 偶尔也提一下尤芳吟,同时暗中观察着任为志的神色。 不得不说,有芳吟这姑娘,傻归傻, 直觉还真的不差。 科举场上虽然屡屡失利才继承了家业,可任为志毕竟算个读书人,说话斯文, 教养不错, 倒没有商人的奸猾市侩。 别说只是假成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