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觉得不放心,都怪后面那条河,小伙子这么大的时候最喜欢玩水了,万一被冲下去怎么办? 阮澜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自顾自的朝着后面去了。 阮钰见她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气不打一处来:“我和你说话呢!” 阮澜:神经病,你和我说话我一定要回你吗?你以为自己算老几? 阮澜走到后院,看了一眼捏出来的瓷胚,风干的还算好。前两天做这个的时候磨轮突然坏了,压得自己拇指都紫了,到现在都还没好全呢。 接着,她看到地上有一道不那么明显的痕迹,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拖出去了。 阮澜跟着这痕迹走,发现一路延伸进了瓷窑里,地上的碎石子在脚下发出被碾踏的细碎声响。 她还没走到瓷窑口,陆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了。他揉着太阳穴,挡住了大半张脸,神色并不好,声音低沉:“你来做什么?” “来找你呀。”阮澜回道:“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她弯着腰,斜着脑袋向上看:“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在陆追的眼里,这一瞬间她的眼睛好似变成了梦里那个女人的眼睛,低沉的悲哀的没有生气的,像是烧透了的灰烬。 当然,这双眼睛也有好看的时候,只不过是在秦逸身边的时候。 那双眼睛滴出了血泪,卷起血腥,将梦里的一切都带了出来,浪涛一般将他席裹。 无边的冷寂,无人知晓的痛苦,背叛的挣扎,满是利刺的沙堡。 无处可去。 他无处可去。 阮朋的声音好像在耳边响起:“求求你放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没什么想要的。”陆追缓缓开口,似是确认,似是笃定,似是要说服自己。“没什么……想要的……” 揉着太阳穴的手腕被轻轻的握住,阮澜一点点的将他遮挡自己面容的手拉下来,先是眼睛,再是鼻子,然后是嘴巴。 他看清了她的脸庞,不必笑也会微微上翘的嘴角,像只在撒娇的猫。 他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和春色是一体的,生机勃勃。 他嘴唇轻轻颤抖。 她不是梦里的那个她。 阮澜看着他的眼神,好像被梦魇住了似的,直愣愣的横冲直撞,却没有什么内容。 此刻的阿追,像是荒原里的一匹独狼,寒意孤绝,浑身都是禁区。可他又像是受伤了,那般冷戾的眼神里掩藏着一丝小心翼翼。 又或者,这只是他褪下面具的模样。 他将自己困在了这里。 “阿追,别怕,我在这里。”阮澜伸出手,将他抱住。 陆追张开手,食指指尖上还有一抹殷红的血色,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将下巴放在她的肩头——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能控制住自己?这样会引来多大的麻烦? “我,究竟是谁?”他声若游丝。 是躲在黑暗里的孩子? 是尸堆上的弑君者? 是狂妄的复仇之人? 还是被遗弃的孤魂野鬼? 阮澜手轻放在他背后,安抚似的:“你是我的阿追啊。” “你的…追……” “嗯。都会过去的。我会陪着你,别怕别怕。” 真的……会陪着我? 陆追想问。 即便我是个疯子,也会陪着我? 即使我这么不堪,也会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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