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傻傻、惧怕父王的宇文二公子,怯怯地低下头去,他遵父命,未敢再多说一字,只是在遵命离开前,解下了身上的衣袍,入内披在了他的娘子身上,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 朔风夜寒,宇文焘负手站在门边,望着二儿子离去的身影,渐融入深沉夜色之中,沉凝不语,雍王妃回望一眼帘内仍跪着不动的女子身影,问丈夫道:“如何处置呢?” 宇文焘问:“你以为呢?” 雍王妃淡笑,“当年成亲时便说好了的,家事你不插手,外事我不插手,如今事涉你的安危,已不是单纯家事,我不过问。” 宇文焘原是行武之人,妻子出身远高于他,当初他起事时,便得力于妻子母族的大力支持,在起兵之初、创业坎坷的那段时光,原为高门千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妻子,为他吃了许多苦,甚至还因他某次兵败,被俘入敌营、受辱为婢、长达年余,对待这位发妻,宇文焘自觉亏欠良多,在得势后,对妻子及其母族荣宠无限,日常待她敬重宽容,有时纵是知道一些什么,也不会深究,就如一次他查知妻子曾以他的命令,阻拦一人前来求见,也并未拿此事,去斥责妻子,只当不知。 一阵风烈,吹得门前廊灯摇影乱晃,宇文焘劝妻子早去歇息后,又侧身望向那帘内依然跪着的背影,雪白柔纤,如清直玉竹,恍惚与记忆中那个拜佛的身影,重叠起来,灯影明灭的一晃眼,匆匆流逝的,是多少年的旧时光。 那时,他尚年少,因伤躲在佛像之后,而她每日独自往佛堂礼佛时,借此悄悄送他药食,回回她来,他便从佛像后探半个身子出来,看她在放下药食后,只当佛堂里没他这个人,自顾如常拜佛,周身沐浴在明光中,端肃的神情,与少女年纪十分不符,面上是他所无法理解的认真虔诚。 一次他逗她,说她这般拜佛,连同着是在拜他了。 她双手合十地睁开眼来,脊背挺直,清脆的嗓音如珠似玉,“没有,没有在拜你。” 纵是身陷泥潭,跌得再狠,他也坚信有一日腾云而起,静望着她道,总有一日会拜的。 但,一晃眼多少年过去,仍未等来,从负伤逃出神都,再到领兵归来,将半个天下都踏在脚下,掌权多年的他,处处被人叩拜,甚连天子都需在他面前低头,却依然未见她在他面前躬身垂首,余生不相往来,少时一约,多少年身处一城,却如天涯海角,再未相见。 深藏心中许久的旧事,因一相似的身影,无声浮起在心头,宇文焘回走至萧观音身前,看她仍是眸光澄净,虽未言语,眸光却似在重复她之前的陈冤之词,他望着这双十分相似的清致眉眼,沉默良久,吩咐一声:“来人。” 翌日,长乐公夫人涉嫌谋害雍王殿下一事传出,传闻雍王殿下大怒,将长乐公夫人囚入地牢看守,甚对其动用刑罚,严加拷问。 长乐公夫人为萧家小姐时,深居不出,世人只知其容德甚美而已,及其嫁为人妇,方知所谓容德甚美,原是这等仙姿玉貌,闻听此事,均如见名花凋零,不由心生不忍,但,也只敢暗暗不忍而已,谁人敢在刺杀这等事上,冒着雍王殿下的怒火,为长乐公夫人喊冤,只能在心中暗暗唏嘘而已。 当王府上下对此噤若寒蝉时,暗室之内,终日不语的清秀侍女,轻启朱唇,第二次下达指令。 老者并未应下,只是劝道:“老奴劝公子谨慎,此事干系厉害,背后可能性太多,甚至这消息许是宇文焘有意传出,等看何人入局,我们身处敌境,当静观其变,万不可贸然行事。” 他望着身前形貌宛若少女的沉默少年,低声提醒道:“一旦贸然行事,导致事败,主公交与您的这条线,或会全军覆没,老奴等人一死不足惜,可公子您风华正茂,在北境隐忍多年,才终于等来主公给您的机会,只要您做到了,便可回去,拿回原属于您的一切,并向毒害您身体、迫您幼即流亡北境的人报仇,这机会来之不易,公子当步步谨慎,切不可冒险半分。” 少年仍是沉默,老者心底轻轻一叹,一字字道:“主公给您的机会,只此一次,为她一个萧观音,不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二狗救老婆,其实这儿没到签文,只是一个小转折点,过了这个点,二狗就没有间歇性深井冰了,就要变成一个糖做的黏糊糊的为悦己者容的臭狗子了,签文在后面,但其实可以安心的,因为这文虽然有波折,但男女主he,he得不能再he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