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泄不通,四年前,雍王世子尚公主,皇家婚嫁礼仪庄严,护送亲迎花车去往皇宫的,皆是宇文铁骑,他们想看热闹也看不着,不像今日,尽可大饱眼福,且公主殿下嫁权贵之子,古来常有,没甚稀奇,而痴傻庸儿娶娇美佳人,听来则新鲜得多,令人好奇。 一道道热切的眸光盼望中,辘辘的车马声,终于由远及近而来,上百名持戟操戈的卫兵,先行分列道路两侧,拦控住围观的人群,人头攒动的翘首以望中,一匹通身火赤、四蹄踏雪的骏马缓缓“达达”行来,马背锦绣鞍荐上的十七岁新郎,足踏墨靴,身穿红衣,懒懒地半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捋摸着怀中迎亲的活雁,心不在焉地,好似不是在娶妻,而是在踏青闲游。 在这似身在状况之外的新郎身后,是装饰华美的花车,和驱马跟行的傧相,年轻的傧相们,个个都身材高大,且……容貌平平,围观的民众们眸光一对,电光火石间,即都明白了其中关窍。 寻常人家娶妻,男方傧相多是新郎的兄弟,宇文二公子倒是有两位同父同母的至亲兄弟,可他们都不能来当这傧相,只因传闻中这两名雍王嫡子,都生得极为俊美,一位是二十少一,长身玉立、姿容闲雅、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一位是十五年纪,皓齿朱唇、容色昳丽、如珠似玉的美少年,宇文二公子本就容貌不佳,若有这两位兄弟在旁做对比,这新郎官的风头,定是半点都不剩了,想来宠爱次子的雍王妃,定是考虑到这点,才未让另外两名亲子陪行,而是选用了这些容貌平平无奇的世家男子,作为傧相。 围观的民众们,原正暗暗感叹为人母的雍王妃考虑周到,但等那四蹄踏雪的赤马,在牵马仆从的引导下,停在了紧闭的萧宅大门前,十七岁的新郎抱着活雁下马,抬头看向萧宅门匾时,望见他面容的众人,都不由立时呼吸一窒。 ……那些傧相单平平无奇还不够,得还像二公子这般,出上半面红疹才成…… 原先抱着看热闹心态的民众们,都忍不住在心中同情起宅内那位容徳甚美的萧家大小姐来,他们一边在心中叹息摇头,一边等看二公子如何闯过“亲迎”的第一关,按照北雍婚嫁风俗,新郎需得吟诗“破”门,这诗如是他以自身才力亲作,自然最好,如没那才气,吟诵古人经典也可,众人皆知心龄为三的宇文二公子,定是没那才气,都只屏气静声,等看着这位宇文二公子,能不能完整地背首求妻诗出来。 针落可闻的萧宅大门前,众人如鹅引颈,望见宇文二公子眉头紧锁、憋苦着一张脸,似是在苦思冥想先前背过的诗词,想着想着,诗词没背起来,手倒是不由自主地抬起,似是想挠脸。 先前为二公子牵马至此的近侍承安,见状连忙拔步近前,捉住了二公子的手。 二公子生气抽出,“又痒起来了!” 承安劝道:“公子,痒也不能挠,大夫说过,越挠好得越慢,您忍忍,忍忍几天就消下去了。” 二公子天生不能食蟹,一吃便要面出红疹,王妃自是不许蟹类出现在二公子的食台上,可二公子三岁小儿心性,越不给他什么越要偷着吃,昨儿大半夜偷偷跑到厨房里蒸蟹,等被发现时,已吃了三四个下肚了,今早起来时落得满面红疹,就现在这大半张脸的不忍直视,还是已敷用了最好的药膏,消抹了不少下去呢。 在心底暗叹一声的承安,谨记本职,对冷脸生气的二公子道:“公子,您该吟诗了,您今天是来娶妻的,只有吟诗‘破’门,才能将萧家大小姐娶回家去。” 二公子攥着拳头,努力忍着挠脸的冲动,闷声闷气道:“想不起来了!” 承安倒是记得那诗也有心提醒,可又想众目睽睽之下,他一个侍仆,竟替主子吟诵求妻之诗,实在不合规矩,便又劝道:“公子,您再好好想想。” 二公子似是本就因脸痒心浮气躁,兼之反复回忆都想不出来,越发急躁起来,一跺脚道:“不想了!不娶了!” “麻麻烦烦!”他嘟囔着要走,承安则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赶在二公子转身前急道:“您要是就这么走了,不把您的夫人娶回王府,王爷王妃都会不高兴的!” 果然,搬出王爷王妃,二公子想要离去的脚步顿住了,承安暗舒一口气,见二公子紧抿着唇,忿忿地盯着紧闭的大门,似仍是想不出那首求妻诗,正欲斗胆提醒一两个字时,又见二公子张开金口,似是想起来了,心中一喜,将那两个字吞了回去,却听张开金口的二公子,扯开嗓门、声如洪钟地“狮子吼”道:“开门!!!” 这一声中气十足,明显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