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写得有多好,在她看来这篇文顶多只能称是平铺直叙,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这个特殊时代对于文学的限制。 本地的某报社很快采用了陶湘的稿件,出乎意料的,他们不仅退还了二十块巨额登报费用,还反过来寄给陶湘十五元的稿费和几张样报。 样报上同样惹人诧异,陶湘的这篇澄清稿位于闲逸b面报正当中,几乎是除a面外最好的位置。 许是报社站长预估得当,当期报纸在市区各地很是热销,简直到了人手一张的地步,只好加印许多以满足销量。 在流行的同时,也吸引了更多的人开始理性看待陶家的事情,甚至共情于陶家叔婶的境遇。 陶家又渐渐重新热闹起来,有不少看了报或听说报纸上故事的人来到陶家询问真伪,在获得肯定回答后,同理心便抑制不住了。 “虽说是把自己孩子换过去了,但怎么也算送了个有血缘的,总比养外头捡来的好……” “是啊,陶家两房统共就这么一个血脉,陶五养了不亏……” 说到孩子,大家又想起报纸上故事里陶婶的孩子因陶兰而没了的事。 有些熟悉陶家情况的婆婶惋惜道:“以前总当你们两口子看不上女娃,没想到里头竟还有这样的名堂……” “唉,遭了这么大事,还能把她养活养大,给她书读饭吃,又不是亲生的,你们也是不容易……” 见气氛沉闷,有人好意调侃:“可不,我乡下老家那边有户人家因女儿没看管好弟弟,叫掉水塘淹死了,那差点没活活打死,后来那女孩也不知给了谁家,你们算心善了……” 众人站在了陶家的立场上看待问题,从前吐槽陶家叔婶苛待女儿的,至今都纷纷变了话风,反倒说起了好话,不过也证明陶家再次被邻里间和善接受。 也有人想起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角陶兰,她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火柴厂家属院了:“陶兰现在还跟你们联系么?” 陶家叔婶摇头,态度寒默,一副提都不愿提起的模样,只当是白养了这个女儿十多年。 事到如今,没有人再去探究之前这股换子谣言究竟是从哪里先传出来的,谣言能越传越烈,他们这些添柴的都是帮凶。 话题被岔开,所有人又热热闹闹说起了别的,但在始作俑者陶兰那里,她本人就不是那么好过了。 陶兰活了两世,一世更比一世坚定自己是与陶湘互换的身世,甚至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不然不会叫她觉醒上世的记忆。 她为此不断努力调查,好不容易到现在有了重大的突破,可现实却竟然如此讽刺…… 捏皱的报纸掉落到地上,b版报上皱痕尤其惨烈,陶兰看到了那段属于幼年时她与陶婶的冲突情节,眼前像是豁然开朗般,一些模糊不清的、被刻意遗忘的回忆片段刹那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血,一地的血。 原来都是自己的错…… ---------------- 报纸的事过了没多久,针对陶湘身份的评定结论也下来了。 让陶家夫妻高兴的是,没有下达任何不利处置,连陶湘原本预想的被剥夺烈士子女身份的结果都没出现,依旧还是按以前那样享有津贴与补助。 这多亏报纸上刊登的那篇稿文,在市面上引起了广泛的传播和讨论,绝大部分人都站在陶家一边,促使保卫所和街道办事处不得不参考尊重民意,于是在城里某就诊医院查到姚春梅多年前确实有落胎不育的记录以后,便统一做出了以上的决定。 满城风雨悄然平息,陶家一家至此总算是安然无恙。 耽搁了这么久,时间早已跨度到二月末去了,离回旮沓屯的约定时间晚了快十天半个月,陶湘和秦丽必须立刻启程回北方。 动身前,陶湘将手头上所有积攒的百来斤全国粮票和几百块钱钞都尽数交给了陶家叔婶,充当他们未来很长一段失业时期的生活费。 至于空间里的米面粮食则没有给,拿出来太打眼不说,家里的情况也没差到需要这些,还是先屯着做救急粮,等她日后月月领了钱票兑换成全国粮票再寄回来就好。 陶湘安排得长久周到,陶家夫妻俩却万分不舍:“现在家里头就只你一个了,不如去跟街道商量商量,将你户口再调回来?” 陶家叔婶是真心不舍得让陶湘再去北地插队下乡,如今他们没了稳定收入的营生,以后无法为其提供帮助不说,还要连累陶湘每月都从津贴里拿大部分补贴他们,这让这对夫妻的愧疚感达到了巅峰。 况且就这么一个独女,两人生怕陶湘在那劳什子乡下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