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无下限的继母,当然也不算冤枉丁小霞。 “按说礼失则寻于野,结果现在连农村都不讲究了。”彭浩光说,“哎我不知道你啊,我大哥那会下乡插队,说农村还是非常朴实的,但也脱不开无利不起早,这有时候真没法说,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关海很矜持地唔了一声:“是有点胡来了,白马村是xx市下辖的吧,我有个同事刚调到那边去了,白马白马,名字是不错的,我记得看县志记载还有段掌故。” 他云里雾里的扯了一阵,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我以前有个同学,女的,我们都是实验中学的,那会儿实验和你们八中是省里最好的,这些年反倒被八中给超了。那个女同学下乡去的就是白马村,后来我调回市里还托人找过她,结果听说,她人不在了。” 他说着,叹了叹:“她父母都是冶金口的老人了,老两口人特别好,我还去他们家吃过饭,老太太是徽州人,烧的鱼特别好吃。可惜了,后来一家子全散了。” 彭浩光适时地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忆完苦,还是思点甜吧,所以说活在当下多重要,来吧,咱们敬生活。” 夏天也陪着喝了一杯,同时琢磨着刚才的话,放下杯子,他试着问:“您刚才说的女同学,是不是叫陈谨?” 关海有点惊讶:“是啊,是叫陈谨……” 他点着头,突然顿住,仔仔细细地看着夏天的脸:“我就说刚才看这孩子眼熟,你是陈谨的儿子?” 夏天知道,有些巧合下的机缘就这么来了,一刹那,他真心感谢那位没有见过面的“妈妈”,“是,可惜我妈去世的早,我对她印象也不深了。” “这是故人之子啊。”关海感慨,“多少年了,快二十年了吧,一别之后就再没见过。你妈妈当年学习好,人也漂亮,很骄傲的,我们好多男生都不敢和她说话,嗐,你刚怎么不早说。” “别说啊,可能就是因为太要强了,心里郁结,才英年早逝的。”彭浩光叹口气说,“要让后妈照顾那就差多了,不是我说,这好多女同志当了后妈怎么就不能一碗水端平呢,当然也有好的,就看赶得上赶不上了。” 关海兀自沉浸在某些回忆里,听见这话,他问夏天:“你继母对你不好,你爸难道不管吗?” “他在县里洗煤厂工作,有时候忙不过来。”夏天说,“好多事他也不是很清楚。” 关海沉默了一会儿:“那确实是有点胡闹了,这个张榕怎么也这么面!” 张榕是八中校长的大名,听话音,关海似乎觉得校长不够维护自己的学生,果然他继续说:“马上就高考了,还瞎折腾学生,教委的人是吃饱了撑的吧?乱七八糟的事,连带这种整人的风气就不该有,完全是乱搞!这事是谁负责的?” 一旁的赵秘书探过身子:“我明天一早打个电话,问问清楚。” 关海:“你直接跟老谭说,让他撤销文件,过后再查,一定要杜绝偏听偏信,年轻人考学这么大事,是能当儿戏的吗?” 因为一段曾经的前缘,一份现在亟待解决的利益,寥寥几句话,就这样彻底解决了几个小时前,在夏天看来如同天塌地陷一样的无望局面。 人治的社会,真是成也是它,败也是它,但权利是多么“有用”,夏天至此终于深深地感受到了。 身为无名小卒,关海事后其实不见得会记得他,但这一晚,夏天还是本着感激的心情,作为后辈敬了他几回酒,关海喝着喝着,突然琢磨出不大对,他瞪着彭浩光问:“你不是说他是你亲戚么,你什么时候和又和人老陈家有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彭浩光不以为意,笑呵呵地打着马虎眼:“反正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早知道有个你念念不忘的女同学,我就不说是我亲戚了。” 两个人随即哈哈笑起来,彭浩光百忙之中冲夏天挤了挤眼,示意他放宽心,好好备战高考,等回头再来替自己效命。 彭浩光确实是这么想的,饭后,毫不含糊地直接说了出来:“赶紧回去安心复习,考完再说别的,培养一人才不容易,我这儿是放长线钓大鱼,你可别拿自己当小虾米,随便就想卖个稀烂贱的价儿,得了,我先送你回去吧。”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