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小张连连说“知道知道”。 “尤其要注意术后出血。患者年纪大,血管壁弹性降低,出血概率比理论值要高。还有截瘫的可能性也要考虑……”他继续对小张医生谆谆告诫。 他们都是好医生。 莫羡垂下眼, 心中莫得安慰。 关忆北嘱咐完了,小张心有余悸地说:“这次也得感谢若词师姐。恢复体内循环的时候,主动脉近端吻合口出血,我缝了几针,结果夹层壁破裂,我当场就吓呆了。要不是师姐当机立断采取措施止血,病人可能就抢救不过来了。” “今晚本来师姐不值班的,听说你不能跟手术,她特意回来帮我。没她我可能也撑不下来。师兄,我真心说,有你们在真好。”小张医生很是感慨。 听了小张的话,莫羡心里略略不是滋味,她挡了关忆北,宋若词却替他去救人。这场事件里,扮演反面角色的,貌似只有她一个。 关忆北笑着说:“是你自己能力到位了,别人不过是辅助。” 小张医生嘿嘿地笑几声,然后说:“师兄你等下,若词师姐刚才说想跟你讲几句话,她刚才说挺担心你的伤。” 莫羡身子微微一震,抬眼看关忆北。 关忆北眼神一闪,随即对小张说:“那个,我很好,都这么晚了……”他想说挺晚的了该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可小张正热血沸腾在兴头儿上,根本顾不上听关忆北说什么,举着手机扭头叫宋若词。 “师姐,你要跟师兄说话吗?我这已经说完了。”手机里传来小张医生有些遥远的声音。 关忆北无奈,微微叹一口气。莫羡便想从关忆北身上下来。 她刚动了一下,他的胳膊迅速收紧,她被迫趴到他肩头。他用下巴勾住她的肩,一条胳膊横梗在她腰际,把她困住了。 她扭头,只看到他耳后那一方区域。那里有一小块红色的胎记,形状像只蝴蝶。他说那只蝴蝶是上辈子的她,印在他脑子里带到这辈子,让他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爱上了。 这是他跟她说过的唯一算得上是情话的话,想来心头便是一酥……她轻抿嘴唇,趴在他肩头,没动。 关忆北倒是松了口气。 电话里小张医生说:“师兄,师姐在洗手,她说待会儿再打给你。” 关忆北有点儿无奈,又不好明说,只隐晦地告诉小张医生:“你跟她说电话就别打了,这么晚还是早点回家,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莫羡在我这儿。” 小张医生的脑子早被兴奋冲昏了,神经大条地说:“嫂子在你那儿啊?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呢。没事儿,师姐说她今晚不回去了,到值班室对付一晚。待会儿忙完了她给你打电话。” 关忆北抚额。 莫羡趴在他肩头,看腕表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 关忆北把手机扔到桌上,扶了她起来,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又要亲过来。莫羡把手盖在他唇上。 关忆北眯眼盯着她。 他们僵持片刻,他跟她商量说:“再亲一会儿。” 莫羡抿唇,顾左右而言他:“很晚了,该睡了。” 她扭了下身子,他用双手控住她的腰,不许她走。 她去拉他的手,他顺势握住她的手,一并压在她腰间。 她低头瞪他一眼,很不满,他却继续跟她谈判:“只是亲亲。腰不好,有心无力,干不了别的。” 莫羡脸上一热,抽手出去把桌上的眼镜拿过来给他戴上了。 “腰不好就老老实实回屋躺着。”她低斥。 关忆北心知大势已去,千般不愿也只好认命了,不满地咕哝一句:“这电话来得真是时候!” 莫羡假装没听懂,又想从他身上下来,结果又被他摁回怀里。 他嘟囔:“再抱一会儿。” 她挣了下,又挣了下,他不松手,她只好说:“我想去洗澡。” “有点冷,再抱一会儿。”他说,偏不撒手。 又开始犯浑,真是什么烂理由都敢用! 莫羡想加大力气挣扎,却听他委屈地嘟囔:“三年多了,想抱,总也不让抱……” 她心头一软,便趴在他肩头不动了。 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墙根下有几个水缸,原来是用来养荷花的,经年累月的没人料理,荷花都干死了,现在雨大,水缸里灌满了水,雨打在水面上嗵嗵地响,像是在打鼓。 墙上挂着上弦才走的老式挂钟,指针停在八点十分。 老房子里的时间走得很慢,慢着慢着,就像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