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冲后排座上的五月说:“下去吧。” 五月说:“哦,我走了。”坐在座位上不动。 七月终于忍不住,回头凶她:“怎么还不动?不是回来过年的吗?这不就是你家吗!” 五月说:“哦,好的,我走了,我下去了。”红着眼睛,拎着她的小包,慢腾腾地下了车。下了车后,却又不走,就在路边站着,怀里抱着小包,一脸的失魂落魄。 车里,司机看了看大力揉眼睛的七月,回头看看路上目送着自己车子的五月,忍不住好奇问道:“刚才那谁个呀。” 七月摇摇头,不说话,手一直按在眼睛上,并不拿下来。 五月突然回到家里,她爸妈有点吃惊,问她为什么能够提早几天回来,她说:“春运,买不到后面几天的车票,只好提前回家。”懒懒说了几句话,进了自己房间,小包一丢,衣服都不脱,扑到床上躺了整整一下午。躺在被窝里盖了两床被子都还发冷,手指尖都凉得发颤,心跳得特别快,脊背发凉,全身上下凉透了气,跟生了一场大病似的虚弱。 五月提早回家,钟妈妈很高兴,毕竟一年都没见到了女儿了。晚上做了几个菜,等到家润也从学校回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钟妈妈不停给她夹菜,钟爸爸黑口黑面,不苟言笑,眼睛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目光中有七分失望和两分气愤,还有一分就是轻蔑了。 她本来没什么食欲,却被妈妈强拉起来吃饭。饭桌上,不敢靠爸爸太近,恐怕他突然发难,所以刻意隔开了一点距离,但还能感觉得到爸爸的眼光,不由得诚惶诚恐,捧着碗,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往嘴里扒饭。这个时候,心里很怕家人盘问她和小钱的事情,更怕对上爸爸失望的目光。饭吃到一半,钟奶奶就沉不住气了,开始发问:“五月,你谈的那个上海小钱到底是——” 正在大口喝汤的家润把汤碗往桌上一顿,汤匙往碗里一丢,闷声闷气说:“吃饭!吃饭时不要说话!” 钟奶奶老大不开心,说:“这孩子,我问一下怕什么!” 钟爸爸眼睛往儿子身上一瞪,家润视而不见,“蹭”地站起身,椅子往旁边一推,端起姐姐的饭碗和面前的一个菜盆,说:“姐,去你房间吃。” 回家的第一天,算是熬过去了。 回家的第二天,即春节放假前三天。早上吃好饭,拿上小包,骑上钟妈妈买菜的小自行车去街上兜,七兜八兜,又兜到了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地方也变了样,这条路肯定也不记得了。然而,一踏上自行车,根本不用去想,只管踩动脚踏板,自行车自己就把她载到了七月的家门口。 七月家门口的梧桐树还在,比小时候粗了几圈,她牵着自行车躲在树后,就像小时候那样。小时候,她就躲在这棵树后,看七月玩耍,看七月说话,看七月用冷冷的眼神乜着自己。 今天运气不好,在树后怔怔站了很久,一直等到家润找过来时,都没看见七月露面。 家润在七月家门口找到五月,也没说什么,从她手中把自行车拎过去,闷声说:“别看了,走吧。” 她跳上自行车后座后,才觉出点不好意思来,轻声问:“你怎么不去学校?” 家润说:“寒假早就放了,现在每天是去学校补课,补课老师好说话,今天就请了半天假,想回家带你出去玩儿,见你不在,去街上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你的人,就找到这里来了。” “为什么?” “为什么,你忘了,小时候你常常放学不回家,一到这里,准能找到你。”过了一会儿,像是大人交代小孩子那样语重心长地交代她说,“以后不要再来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说:“嗯。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来了。” 家润颇为欣慰地嗯了一声。 老旧的自行车上坐了两个人,骑起来吱吱呀呀的响,还没骑到家中,家润就不耐烦起来,把自行车往街口邻居家一丢,拉起姐姐的手说:“我带你去市里玩,中午再请你吃饭。” 她点头:“正好我要去市里办护照。” “要出国吗?” “公司旅游可能会去,不确定,正好有时间,先办了再说。”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