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静静地坐着不说话,但凤楼却时不时地歪头去亲亲月唤的脸颊,或是她的头顶,过一时,又伸手去理理她被晚风吹乱的散发。 三个人,坐等到深夜,昙花终于在如水月华下慢慢开放。最先有动静的是花筒,花筒慢慢翘起,绛紫色的外皮慢慢打开,然后片片花瓣柔柔绽放,不一时,便开成了一朵洁白如雪的花朵。一阵晚风吹过,花瓣和花蕊在风中颤动,殊是艳丽动人。 月唤看看花,再看看凤楼,心中极是喜悦,便对他微微一笑。凤楼却不去看花,只定定看她一人,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微微俯下身去,往她额头上啄了一口,又啄一口。 四春但觉有洋洋暖意从腔子深处涌上心头,连带着头脑也有些发晕,如过年时偷饮她爹珍藏的陈年绍酒后,那一整个下午的半醉微醺。心下很是奇怪,抬手捧住自己的一张宽脸,心想,真是怪事,我又没有吃酒,好好的,怎么就醉了? 八月十八,凤楼携了月唤去到老太太处请安,恰好遇上美婵带着卿姐儿也过来。月唤与美婵目光一旦相接,立时各各别开了脸。 老太太今天有了胃口,精神也好了很多,便把汤药停了。香梨今天一睁眼就急急赶来瞧老太太,见老太太面色如常,心里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老太太穿衣梳头,用饭漱口,她都不假他人之手,一力给包办了。众人来时,她已经在这里伺候了多时。 老太太半歪在椅上,由着香梨敲肩膀,与凤楼说了几句闲话,见卿姐儿昏昏沉沉地趴在奶娘怀里,因问道:“乖孩子,怎么看着无精打采的?可是哪里不调和?” 奶娘觑了觑凤楼的脸,迟迟疑疑道:“八月十四那一天,午睡的时候做了一场噩梦,惊出一身冷汗……打那天起就没什么精神,饭食吃不下,成天昏昏沉沉地睡……夫人今天已经去普渡寺求了平安符回来,也请了大夫来瞧,都不中用。” 凤楼自前天和美婵吵过之后,未再踏足东院,即便在前天的中秋家宴上也没拿正眼瞧她。卿姐儿倒是在家宴上见着,因她在奶娘怀中熟睡,是以也没察觉出哪里不对。今天忽然听闻卿姐儿受了惊,心中颇觉难过,忙伸手把她接过来,抱在怀中,柔声问她:“蕴卿,乖女儿,哪里不舒服,和爹爹说。夜里还做恶梦么?若是怕,就躺在爹爹怀抱里睡,好不好?” 老太太叹一口气,道:“小小人儿,饭也吃不下,成天喝药,肠胃怎么吃得消。” 奶娘和凤楼闻言,同时抬眼去瞧月唤。月唤察觉,略略欠身与老太太笑道:“午间我便留下陪老太太一起用饭,好不好?” 老太太笑道:“好,好。你们都留下来,眼下这个时节,吃芋艿最好,我厨房里的丁阿大烧芋艿鸭子最是拿手,我叫他打点精神,烧一只给你们吃。”又吩咐下去,“去把老姨奶奶也请来,咱们用完饭抹骨牌。” 李大娘站在月唤旁边,伸手悄悄将她的袖子拉了一拉,又给她递了个眼色,她只作不知。过一时,一只温热的手掌悄悄伸过来,摸到她的手,将她的手用力握了一握。她害羞,想看他一眼,却又不敢转过头去,生怕别人看出她微红的脸,和他带笑的眼,更怕一旦与他眼神相会,就再也拆分不开。 许氏美婵不愿意看见月唤的脸,跟老太太说了一声,撇下卿姐儿就走了,她性子一向如此,众人也不以为意。人家是老太太的亲外孙女儿,再是无礼,再是孤僻不合群,老太太愿意容她忍她,自然也轮不到旁人说三道四。总之人家有个好靠山就是了,她母亲许夫人过来,不是连五爷都吓跑了么? 待到用饭的时候,老太太叫奶娘抱着卿姐儿坐在月唤旁边,卿姐儿看月唤吃得香甜,忍不住就张开嘴,月唤便趁机往她嘴里喂一口。一会儿工夫下来,倒也哄她吃下去不少饭食,老太太看得连连点头,凤楼自始至终,都在一旁含笑看着这一大一小。 李大娘犹自记着那桩事情的仇,心内不忿,看看凤楼,再看看月唤,心想,要是咱们姨娘和夫人掉个过就好了,咱们姨娘和五爷在一起才像正经过日子的老口子嘛。夫人那样的孤僻性子,若是生在贫家小户,只怕连做人家姨娘都不够格。唉,人家投胎投得好,有什么法子? 咱们姨娘却是可惜了,心地良善,娇滴滴的美人儿一个,和咱们五爷是怎么看怎么配。虽是抢来的,竟也成了恩爱夫妻一对,可见是命中注定的一段姻缘……性子也好,待咱们下人也宽厚,若有朝一日扶了正……想得正美,忽然瞥见老太太一张面团团的富贵脸,心里一个咯噔,暗暗怪罪自己:娘呀,李小羊你在想什么呀,这好比是臣子想篡皇帝的位,反了你了!也不怕天打五雷轰!你就做好你的奴才就成了,谁要你来操这个心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赶紧打住打住。 卿姐儿用完饭,立时就发困,老太太便与凤楼笑道:“快去哄你的卿姐儿歇午觉去,适才你说的话我可全听见了,就看你说话算不算数。” 凤楼自然不会推脱,亲自抱起卿姐儿,进里屋去哄她睡觉去了。慢火炖了很久的芋艿烧鸭子上来,老太太亲自夹了一箸鸭块到月唤的饭碗里,柔声道:“乖孩子,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