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戚绵说一句喘三下,非常虚弱的模样,“不过臣并无大碍,不必劳烦太医。” 祁崇归眉头微拧,是不必,还是不敢? 她拒绝请太医,那是不是说明这重伤是装的? 祁崇归疑心之余,心头竟微微一松。 戚绵观他神色,心中忐忑,试探问道:“臣区区小伤,怎么惊动了您?殿下国事繁忙,还是尽快回宫去吧。” 只要他走了,就算来了太医,她也可以强硬拒绝。实在不行,就让挽春赶紧给她扎几针,营造出一副虚弱模样,临时糊弄一下应该还是可以的。 但这样做的前提是,他要先出了这个门,让挽春从箱子里出来。 “不急,孤等太医过来。”祁崇归收回落在她面上的目光,站起身离开床侧,打量起屋中陈设。 想他前世与戚绵耳鬓厮磨,却没来过戚府一步,也是唏嘘。 “……”戚绵欲哭无泪。除了担心装病被拆穿,她还想起另一事来。 上一世的时候,她就是被把脉的时候暴露了女儿身。那时她才知道原来男女的脉象是有差异的! 后来她问挽春,挽春才充满愧疚的跟她解释说:“男子尺脉常弱,女子尺脉常盛,医者号脉即可分辨男女,怪我没提前跟你说清楚。” 戚绵听不懂什么是尺脉常弱,什么是尺脉常盛,她只知道,她煞费苦心装扮成男子,却在一个小小的郎中面前显出原形。 真是功亏一篑! 她猝不及防之下暴露了女子身份,面对祁崇归的疑心,只得解释说是因为戚博舟膝下无子,便让她这个唯一的女儿来拼前程。 幸好那时找郎中是因为随祁崇归去冀州的时候,遇到刺客,为他挡刀才受了伤。祁崇归再怀疑她,看在她为了他差点没命,忠心护主的份上,也没动她。 后来,戚绵为了博得他的信任,硬是老实了好几个月没往莫毅那边递消息,好不容易打消了祁崇归的怀疑之后,莫毅却让她转变策略,以一个女子的身份接近他。 她不像苏妩懂那么多男女之事,她只是依着直觉,装出一副对他情深的模样,却不想堂堂太子,居然不通情.事,如此轻易的就上钩了。 而她装着装着,竟也分不清自己的本心了。 往事不堪回首。那时候祁崇归有多信任她,得知真相之后对她就有多失望。 戚绵偏头,看见祁崇归居然踱步到屋角的暗红箱子之前,吓得差点从床上坐起来,连忙唤道:“殿下。” 祁崇归微微侧首,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戚绵道:“这屋中脏乱,且到处都是药味儿,臣身上还有血污,怕脏了您的衣服。不如让父亲请您到前厅坐坐。” 祁崇归回头看她,这下说话倒是中气十足了,不像是重伤的模样。 他打量她几眼,正打算开口问问她为何急着赶他走,目光却突然触及戚绵枕边叠放的白布,不由怔了一怔。 他认得这个东西。 前世戚绵女子身份暴露,伤在背后,只能他亲自为她上药。她褪去衣衫,圆润的肩头下,裹着的就是这个东西。 此乃女子裹胸之物。 祁崇归这样一想,便觉气血下涌。他定了定神,突然明白戚绵这般抗拒是因为什么。 或许她的伤果真是装的,但她应该同样害怕在太医面前暴露女子身份吧。 上一世她受伤时就不让请郎中,是他强硬让昌进把郎中从医馆请到他们落脚的客栈,那郎中把完脉,开口第一句竟是:“这位姑娘只是受了皮外伤,老夫开些外敷药,配合着好生休养,便无大碍。” 幸亏那时除了戚绵,只有他坐在一侧。戚绵被郎中一语道破女儿身,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霎时变得更苍白了。 祁崇归微微勾唇:“不必了。孤看你精神极佳,想来确无大碍。好好养病,等好了,记得来东宫报道。” “……”戚绵眨了眨眼,发现他这是要走的意思,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改变主意了,但这是她求不得的事,连忙嗯声,稍稍提高了声调,“父亲,替我恭送太子。” 戚博舟在门外应了一声。 祁崇归意味深长的瞥她一眼,转身离开。 李化刚好带着钟太医赶到戚府,见太子居然从东院出来,连忙迎上去:“殿下,钟太医来了。” “不必看了,回宫。” “……”李化擦擦头上的汗,又跟着太子出府去。 做主子的喜怒不定、反复无常,真是苦了他这个做奴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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