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不去,圣人连我都不见,你如何能见?” “年底,万邦来朝,圣人必会出观。”陆宴又道:“儿子知道,阿娘也不喜受许后摆布。” 靖安长公主“嗬”了一声,随后道:“你已经算计好了是吗?连我都算计好了是吗!好,既然这样,那我问你,若是你之所愿,成不了呢?” “若真如此,儿子认了……” 若他用尽手段,仍是无法娶她过门,那么就当是,他陆宴,欠了她的。 长公主凝视自己唯一的儿子,过了良久,才道:“我生了头疾,你明日给我找个大夫。” “儿子谢过阿娘。”陆宴道。 长公主手指着大门,怒斥他:“出去!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翌日一早,陆宴上值。 孙旭看见他,抬手作礼,“陆大人,恭喜了。” 陆宴神色晦暗,只能咬牙点了点头。 杨宗低声道:“主子,圣人赐婚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满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沈姑娘那边……属下该如何说?”眼下,便是杨宗都无法将夫人二字唤出口了。 陆宴抬头,生平头一次,生了愧,噬心的愧。 他虽然待她算不得好,可也不曾骗过她。 他喉结微动,哑着嗓子道:“瞒着,不许叫她知晓。” ================= “大人,大人!” “大人,您醒醒啊!” 沈甄的声音由远渐近,陆宴突然生了一股令人想吐的天旋地转之感。 倏然睁开眼。 大口喘气。 这才发现,他仍坐在浴桶之中,浴桶中的水早已变得冰冷,他打了个寒颤,彻底转醒。 前世的记忆如走马灯般的灌进脑海中。 六月,葛天师入京,圣人进观修道…… 十月,沈姌失手杀人,周述安锒铛入狱…… 而他,则在十月二十七的时候,被赐婚了…… 有谁会相信,六月里风平浪静的长安,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要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侧头看了一眼沈甄,又瞧了一眼外面,道:“现在,是几月几日?” “五月二十七。”沈甄摸了摸他的额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禁眨了眨,“大人,您也没烧啊?” 陆宴肃着一张脸,从浴桶里蓦地站起身子,水花喷溅,沈甄往后退了一步。 她背过身子,反手将帨巾递给他,“您先擦擦身子,莫要受了风寒。” 陆宴接过,片刻之后,他走过来,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我还有事,先出去书房一趟。” 沈甄见他披件衣裳,赤着脚,湿着头发就要往出走,一把就拉住他的手,“大人。” “还有事?”陆宴道。 “您头发还湿着,再忙,不能把头发绞干了再走吗?”沈甄嘴上说的话绵中带着柔,可手上却是用了劲,“鞋,您也没穿。” 男人脚步一顿,看着她,释然一笑。 沈甄替他绞干了头发。 陆宴手里提着盏灯,看着她道:“同我一起去书房?” “一起?”沈甄诧异地看着他,“大人不是有要事吗?这不合规矩吧……” 陆宴睨了她一眼,讥笑道:“你知晓的事还少了?走吧,去替我研墨。” 没人知道,陆大人也是好不容易,才把本来要说的那句“你同我什么时候合过规矩?”咽了下去。 二人行至书房,沈甄站在一旁,垂目替他研墨,细白的手腕不停转动。 陆宴抬眸愣住。 一时间,梦中的那一幕,和眼前的一幕,好似交叠在了一起。 他突然感到庆幸。 还好。 还好梦中那些事,都还未发生,而她的性子,瞧着,也比梦中,要活泼些…… 他拿起一支狼毫蘸了蘸墨汁,缓缓下笔。 【庆元十七年六月,长安城会爆发一场瘟疫。 七月,黄河沿岸会发水灾。 九月,蜀地还有一场地动。】 停笔后,陆宴将信纸放到沈甄眼前,“你看看。” 沈甄的眼睛本来就大,这一瞪,就更大更圆了。 她硬着头皮,好言相劝:“大人……您怎么能写的这个?造谣生事,亦是触犯晋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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