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素兮看了看他的眼睛,又看了看他脖子上的抓痕,不禁在想,他的夜里,他搂着温香缠绵入梦的夜里,用的也是这样冰冷的眼神吗? 再回想他与自己下棋时的样子,她心里突然好生难过,这求而不得的滋味,真是让她好生难过。 “明日,素兮还能约世子下回棋吗?”孟素兮闭上眼睛道。 闻言,陆宴阖上了手中的书,对她道:“天色不晚了,孟姑娘就回了吧。” 陆宴神色淡淡,语气平缓,到是没了生气的意思。 可这样直白的拒绝,她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 孟素兮走后,陆宴便踏着落日余晖进了内室,刚来了些倦意,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进来。”陆宴道。 杨宗进来后,关严了门窗,低声道:“世子爷,沈姑娘好像是病了,属下听墨月说,她高烧不退约莫有一日了,大夫不敢轻易请,可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墨月便找了属下。” 冷不丁听到沈姑娘三个字,陆宴不禁生出了一丝恍惚之感。 他捻了捻手上的白玉扳指,想起了他走的那天晚上。 她在浴桶里睡着了,泡了个凉水澡,不生病才是怪了。 陆宴对医术虽算不得精通,但简单的风寒之症倒是难不倒他。 思忖片刻后,便拿了一起一张纸,准备写个方子,叫杨宗去抓药。 可刚一落笔,他的眼前突然涌现了她娇弱的模样,和那句她总是喜欢说的——“大人,我难受。” 一时间,他的太阳穴嗡地一下。他掷了手中的笔,道:“眼下快宵禁了,不必吩咐马车了,我骑马过去。” 第18章 怜惜 夜色渐浓,外面飘起了簌簌的雪花,温度也是一降再降。 陆宴翻身上马,夹紧马腹,扬长而去。 看管马厩的小厮躬身问杨宗,“外面不是要宵禁了吗?世子爷为何这时候出门?” 杨宗长叹了一口气道:“世子爷公务繁忙,也是别无他法。” —— 寒风呼啸,钻入袖中,等他到澄苑的时候,长安城已是应了那句——六街鼓歇行人绝,九衢茫茫空有月。 片片的雪花层层叠叠地摞在了青石板路上,陆宴的步伐急促,碾过地面时,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此时墨月正好用竹扫帚清扫着积雪,见陆宴来了,连忙直起身子道:“奴婢见过世子爷。” 陆宴将药递给墨月,道:“用温火煎,尽快。”随即便大步流星地进了澜月阁。 屋内烛火轻轻摇摆,屋外雪花肆意纷飞。 他推开内室的门,入眼的便是蜷在床里头的沈甄,那样娇小纤细的背影,确实可怜至极。 他坐到床边,倾身去捞她的身子。 陆宴将她散落下来的头发,一缕一缕别在耳后,顺着火光看她,她的额间挂着虚虚的汗,小脸煞白,唯独身子是滚烫滚烫的。 她的嘴唇微张,好像在说些什么,可惜太哑太低,陆宴只好把头低下去。 “冷。” 她轻声呢喃。 陆宴环顾四下,发现这屋里头已是烧了四个炭盆了,即便是再加两个,只怕她也还是冷。 他垂眸凝着她,用拇指抚了抚她的小脸。 病弱的沈甄,就像是娇滴滴的一朵西府海棠,不堪风,不堪雨,亦不堪折。 陆宴给她盖了盖被子,然后对一旁守着的棠月说,“她一直都烧的这样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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