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 然而她的手被他死死地攥着,一丝力气都用不上了,只能随着他脚步继续往前。 直至澜月阁,他停下脚步,瞥了一眼沈泓,对杨宗道:“先带他去西厢。” 沈泓一直很乖,五岁的孩子,一路上没哭也没闹,但眼看着要被人带走了,突然奋力地蹬起了小腿,“三姐姐,三姐姐,他们要带我去哪?” 沈甄连忙安抚他,“没事的泓儿,你先跟这位大人走,三姐姐一会儿就去找你。” 沈泓蹬腿的动作没停。 杨宗知道自家主子最是讨厌孩子折腾,连忙将他打横抱起来,小声道:“小公子,你过会儿就能跟你三姐姐见面了,且等等就是了。” 杨宗将沈泓抱走后,陆宴带她进了澜月阁。 一进门,他便松开了她的手,燃了灯,然后沉沉地开口道:“本官给你一次机会,说吧。” 也许是为官甚久,说话的气势早已浑然天成。 所以即便此刻他的身后,摆的是一张颇为暧_昧的黄花梨木所制的架子床,也丝毫不影响他不近人情的官威。 沈甄攥了攥拳头,根本不知该从何开口。 认罪吗? 这样大的罪名,她要怎么认? 可狡辩吗? 被他当场捉住,如何能狡辩? 她皱眉思索,半晌过后,实在受不住他那拷打的目光,只好低声道:“今夜所有的事,皆是我一人所为,我认。” 听了这话,陆宴若有若无地提了下嘴角,又道:“所有的事,都哪些,说来听听?” 沈甄兀自咬起嘴唇,双目泛红,但却不肯垂泪,按照他的指示,轻声道:“负债违契不偿……畏罪潜逃。” 说到这,她又似彻底豁出去一般,道:“陆大人既然捉住了我,那我也不再狡辩,到了明日,您把我送到金氏钱引铺便是。” 陆宴嗤笑一声。送到钱引铺去? 他缓步来到她身边,将手伸进她的襦裙,准确无误地从她的身后搜出了一张户籍单子。 沈甄瞳孔微缩,立马伸手去抢,但这人却猛然举高,根本不叫她得逞。 因着身量的优势,沈甄就是踮起脚,也依然是够不到。 陆宴将纸张一抖,摊在她眼前,一字一句道:“假冒文书,篡改户籍,私自纵火,贿赂官员,你觉得,该当何罪?” 听到这的时候,沈甄已经彻底慌了。 那双如麋鹿一般清澈透亮的双眸之中,尽是慌乱,额角也跟着浮起了点点冷汗。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 若是他这样查下去…… 安嬷嬷,长姐,谁都保不住。 少顷,他低沉的嗓音在她头上缓缓漫开,“光是伪写官文书印这一项,其刑罚,就可判流放二千里,若是再算上其他的,绞死不为过。”在波诡云谲的朝堂混迹多年,他太清楚,怎样的言辞,会击垮一个人。 何况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 沈甄被他说的身子发软,内心崩溃,险些站不住,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 陆宴伸出手,扳回她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目光灼灼道:“沈甄,你觉得,我为什么把你带这儿来?” 沈甄对上他那压迫人的目光,心里乱的已是跟打鼓一样。 是啊,他为何没有带她去京兆府? 而是来了私人的府邸。 思及此,她才猛然发现,他今日穿的并非是那件暗紫色的官服,而是一件玄色的大氅。 她忽然猜到,他此刻的眼神是在暗示着什么。 沈甄脸色煞白,有些答案呼之欲出,但她却不敢再往深处想,一丝一毫都不敢。 二人离得很近,陆宴一个别有所图的男人自然不会在乎什么,可沈甄不一样,自打猜出了他的意图,她便再也闻不得他身上的那股檀香味儿。 她身后就是墙壁,已是无路可退,情急之下,她抬起两只小手,抵在他的胸口,几不可闻地唤了一声,“大人。” 她的声音哀哀欲绝,满是祈求。 旋即,她的金豆子,终是不由自主地坠了下来。 她一落泪,陆宴便皱起了眉头。 一滴下来,他的胸口就跟被人砸了一样,再一滴下来,更甚。 自打遇见她,他便得了这让人烦躁的怪病,不过今日倒是让他发现了点规律,好像只要她哭得狠了,那他疼的也会厉害些。 合着她还不能哭是么? 他抬头看了看房梁,咬牙切齿地笑了一声。 得,陆宴向后退了一步。 他耐着性子等她了半天,见她没有要停的意思,眉宇微蹙,冷声道:“你若是再哭,明日一早我便去李家抓人。”李家,说的便是李棣之家,他是沈甄的大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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