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腹诽,一面努力挤出两滴眼泪,道:“白马对义父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我有一法,或许真能为您解忧。” “你?”董晗摇头轻笑,抬手把白马从地上扶起,“怎的就被吓哭了?义父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莫哭。” 白马扯起袖子抹眼睛,两个眼眶红通通的,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白马想为义父解除烦忧,日思夜想,想得饭都吃不下,绝不会像别人一样,无论您身在何种处境,我都记得您的恩情。” 许是年纪大了,董晗看见白马的可怜模样,不禁为之动容,摸着他的脑袋,劝道:“莫哭,说说你的办法,聊胜于无。” 董晗果然从未真心看得起自己,白马心中苦笑。 他试着抬头,眼眶微微泛红,一对灰绿鹿眼甚是清澈,很能令人卸下防备,道:“义父,我在楼中卖艺,日日看人脸色过生活,十分害怕贵人们生气动怒,是被打怕了。” 董晗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继续说。 “就说我时常犯错,受掌事们责罚的事吧。”白马眼珠子转悠着,笑问:“义父您想想,若我不想受罚,是要与谁处好关系?” 董晗不知白马卖的什么关子,只是看见他破涕为笑,便觉得自己心情也舒展了,答道:“自然是操着你们生杀大权的楼主,可乔美人怎是你能接近的?那便退而求其次,摆平那些个掌事老鸨。” 白马摇头,道:“掌事们都是见风使舵的人,谁有钱听谁的。故而,他们早就被花魁头牌们拉拢了,我钻不到空子。” 董晗一听就懂,他是在借身边事,类比自己所遇到的困境,登时来了兴致,鼓励道:“往下说。” 白马续道:“于是我便想着,楼中规矩甚繁,谁都有犯错必须受罚的时候,若是赏罚不明,那么大个地方总会乱套。我们挨打时,鞭子是拿在打手武夫的手上,我们受欺负时,也是打手去出头。他们地位不高,头牌自然不放在眼里,而我只要稍稍给点好处,受罚时,那鞭子就是打得最轻的。” 董晗眼睛亮了起来:“你个机灵鬼!” 白马的话已经说得不能再明白,董晗闻言会意。 整个朝堂中的达官显贵,都被谢瑛、赵王等人,用官位、财富、名望收买,他们被人收买惯了,不是早已站队,便是成了一丛丛墙头草。 大周开国不久,还沿袭着建国初的惯例,天子总览兵权,而具体的掌兵带兵之权,被分给了天子的诸位兄弟。眼下,诸位藩王当中,兵力最为强盛的,乃是赵王梁伦。 然而,赵王一来忌惮谢瑛,二来强不过惠帝的诸多兄弟联手——藩王禁止带兵入京,若有一人犯禁,必会被其余诸人联合讨伐。 可是,谢瑛虽在京城势大,却又不能执掌兵权,府中只有数百私兵,不成气候。 就如同楼中,执掌着一条刑罚长鞭的,乃是打手武夫。整个洛阳城中,真正控制着京城安危的,是最不起眼的禁军! 董晗从未预料到,白马竟能想通此节,登时对他刮目相看,道:“你比义父知道的,还有聪明百倍。你既说了这话,怕是知道我要在禁军中,挑几个信得过的人。而你,早有人选?” “白马是卑贱之人。”白马一面说着自污的话,一面在心里向自己和父母的在天之灵解释着:我可不卑贱。而后,他努力憋了口气,将自己弄得面颊泛红,道:“只是、只是……我……” 少年人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必定是陷入了爱恋。 董晗再明白不过,笑道:“你说就是,义父不是不开明的人。咱们这样的人,能找个归宿,也是不容易。” 白马重重点头,道:“大人、大人很喜欢我,时常与我说些心里话。他近日来也很烦忧,与您是同样的。我知道您时间宝贵,我便自作主张,今日将他约了过来,只不过他不知道您也来了,此刻还在其他厢房中傻等呢。”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