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长廊拐了几拐,待到再听不清那管弦歌乐之声,顾扬灵才按着眉角叹得一声:“可是吵得我两耳轰鸣,再呆上一会儿,只怕要晕过去了。” 吓了嫣翠一跳,忙道:“如此,咱们赶紧的往东院儿去吧!” 顾扬灵摆摆手,面上泛白且带着倦怠,道:“且先找哪处坐坐,我这儿不舒服得很,怕是走不得几步路。” 嫣翠放眼四顾,见得不远处有座角亭,下头设有石桌石凳,忙道:“往前几步,便有处亭子。” 一时到了亭下,嫣翠抽出帕子垫在石凳上,扶着顾扬灵小心坐下。 “姨奶奶在这里等着,我找人传信儿去东院儿,叫抬顶肩舆过来。” 不想找遍了所在之处并未见得半个人影子,眼见着顾扬灵愈发不适,嫣翠道:“干脆我回去一遭,姨奶奶在这里等着。”说着便去了。 顾扬灵扶着额头微闭着眼养神,肩胛骨又疲又乏,腰处也困乏得厉害,这会子只想着赶紧找处地儿,能叫她躺上一躺。 说起来刚才在堂屋里她便开始不舒服,只是人多口杂,又是苏氏的生辰,怕说出口惹了苏氏不悦,也叫人议论,以为她恃宠而骄,怀着身子便要作怪。只得忍着难受出得门外,以为坚持一下便能回了东院儿,到底是失算了。 强忍着不适,顾扬灵慢慢深吸了一口气,却听得身边儿有人说话,道:“姨奶奶可是身子不适?” 抬起头,一张描画的美轮美奂的美人脸,正是有过间隙的玉流波。 顾扬灵想起先前种种,又深觉此女不是安分守己想要安稳度日的,便一心只想远远处着,井水不犯河水便罢了,于是道:“还好,多谢关心。”说毕并不多理会她,垂下头依旧闭目养神。 玉流波却旁若无人地坐在了一侧,她今日里装扮得格外鲜艳,梳得百合髻,带着成对儿的嵌宝石万事如意金簪,发髻中央插戴着一朵颜色娇嫩的杏粉色堆纱芍药,一身儿的娇嫩颜色,又是柳眉檀口,画的粉面桃花妆,恰似冬日里绽开的一朵艳丽芍药,端得是艳色无方。 玉流波斜睨着顾扬灵,拿手轻轻撩开垂落耳际的几根丝发,笑道:“说起来,这还是姨奶□□次和我说话呢!”想起那日在东院儿里被两个丫头羞辱,玉流波思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免不了心头乱蹦,一时只觉得解恨解气。 唇角勾着冷笑,玉流波悄没声儿地吸了几口气,突地凑了上去。 一股子浓重的脂粉味儿扑鼻而来,顾扬灵如今倒不忌讳这个,只是感觉到那女人靠近,由不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往后挪了挪,顾扬灵睁开眼:“你欲如何?” 玉流波婉转媚笑:“你可晓得,我当真是恨毒了你。” 顾扬灵呆了呆,点头回道:“知道,你本该以正经妾室的身份,坐着粉红小轿堂堂正正入得薛府,可偏生因着我的身孕,最终却以侍妾的身份进了来,侍妾无名无分,你恨我也是应当。” 玉流波坐回了原处儿,拿出帕子缠在指头上,笑嘻嘻道:“除了这个,我还恨你目中无人。知道你是贵妾,可贵妾也是妾,凭甚你就高人一等,我去见你,你竟不让我进门儿。” 顾扬灵无奈道:“我那时孕吐得厉害,心情也差,并不是故意落你的脸,叫你难堪。” 玉流波却突地变了脸色,重重在石桌上一拍:“那你谎称动了胎气,叫二爷罚我去了后罩房,把我的脸面踩在地上,这又如何说?” 石桌上,那只细白的素手上,几根蓄得极长的指甲上闪烁着妖冶的红。 顾扬灵盯着看了一回,深觉这女人肆意跋扈,仍旧同往日一般模样,由来一阵不喜,道:“你怎不说你三番五次故意立在我的门前,败坏我的名声?若非你纠缠不休,何至招来后头的羞辱。再者,罚你的是二爷和太太,我当初也只是想给你个教训,叫你收敛些,不要再来找我的晦气。我也没想到,二爷竟罚你去了后罩房,太太又派人去教训你。”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