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得她遍体冰寒。她环抱着自己,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四周陌生的景色。她明明记得她正在薛府清风苑里头养伤,整日卧床不起,连屋门儿都没出过。如今她却是在哪里? 刺骨的风在耳边呼啸着,顾扬灵看着脚下,银色的月华照亮了前路,她胆战心惊地迈出了一步。 不远处却似是凭空冒出了一个人来,虎背熊腰,是个高大健壮的汉子。 顾扬灵诧异地看过去,月光将那人的面目照得雪亮,她一下就认出来了,这人分明就是野林子里被她一刀扎死的仇人。他不是死了吗?顾扬灵又惊又怕,往后缩了几步。 天际的月亮却开始变得诡异,月华不复刚才的清亮,陡然变成了昏沉的红光。男人沐浴在红光之中,看起来倒像是兜头淋了一盆鲜血,遍体鲜红,诡谲怪异。 他冲着顾扬灵伸出双臂,喉管深处有“嗬嗤嗬嗤”的气息翻滚而出,带着撕心裂肺的沙哑。顾扬灵吓得魂不附体,她不后悔杀死了这个仇人,可她还是掉转身拔腿便跑。 可那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眼见着那人就要追上来了…… “姑娘,姑娘……” 顾扬灵被一连串的呼唤声惊醒,她猛地睁开眼,视线里的一切慢慢变得清晰起来。绯红的软帐,绸缎被面的薄被,还有一脸担忧的红英。 “姑娘又做噩梦了吗?”红英把青瓷灯放在床前的梅花小几上,一只手托着软帐,拿银钩子勾住,然后坐在床沿上忧心忡忡地看着顾扬灵。 这是第几次做噩梦了?顾扬灵也记不清楚。她感觉背上湿漉漉的,很黏很不舒服。 “端盆热水,拿帕子给我擦擦,出了许多汗,很难受。” 外间的炉子彻夜不熄,上头一直温着热水,红英麻利地拿铜盆倒了半盆水,又搭了方棉帕子在盆沿,端着便进了内屋。 柔软的毛巾擦在身上,温热的感觉舒缓了顾扬灵一直紧绷的神经,她半阖着眼,微微喘了口气儿。 “不要说给旁人听。”顾扬灵嘱咐道。 红英面露迟疑,随即点了点头。只要姑娘不离了薛府,好好呆在清风苑里,她也没必要把姑娘所有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给薛二爷听。 “我听福安说,二爷已经重新敲定了好日子,说是五月二十六。”红英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睡衣睡裤,一面伺候着顾扬灵穿衣,一面低声说道。 换好了衣服,顾扬灵沉默地躺下,拉起被角,将自家盖得严严实实。 该来的总归还要来,该面对的最终也避不开。 红英将屋里收拾干净,端着青瓷灯转身去了外间。里屋重新变得昏暗,顾扬灵闭上眼,慢慢地睡着了。 第27章 “小心着些, 碰坏了东西卖了你都不够赔钱的。”福兴吊儿郎当地拿着牙签捅着牙缝儿里的菜,然后“呸”的一口吐在了旁边儿的草丛里。 嫣翠正抱着一个梅花玉净瓶往屋里进, 见得此情此景不免皱了皱眉, 也不知二爷哪里寻来的野汉子, 一派粗鲁的模样,倒叫他领得好差事,给姑娘布置起喜房来了。 福兴见得嫣翠便扯着嘴笑, 他还是打福安那里知道了这丫头的事儿, 福安说,这丫头骨头硬, 是个忠心的。骨头硬, 能有多硬?福兴好奇了, 便揽了布置喜房的差事。他整日混在外院儿里, 不找机会,哪里能见得到这丫头呢? “翠儿啊,给姑娘搬东西呢, 瓶子重不重, 要不要福兴哥帮你拿?” 嫣翠快步绕过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石阶,徒留福兴在后头哀叹,不晓得怎么就讨不得这丫头的好儿。 福兴瞧上了清风苑里的嫣翠, 每次见面儿都腆着脸上赶着讨好,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富乐一旁笑话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可是姨奶奶跟前最得脸的丫头, 素日宠得跟个大小姐一样,你一个混混儿出身,如今不上不下一个小厮,连个小管家都没混上,也敢肖想姨奶奶跟前儿的人儿。” “啧,狗眼看人低不是?”福兴把牙签扔了,呲牙咧嘴地笑:“能文能武,还能充当郎中治病,不说家财万贯,养个小娘子还是够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