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庄管事早就从不止一个人嘴里听说了苏篱未来的身份,做起事来自然是竭尽全力,让苏篱省了一大半心。 除此之外,由于李如安的举荐,家里也有一批花木要送往宫中参展,其中,茶茶和绣球更是被选为头花。 这样一来,苏篱就又多了一项工作——设计和制作展架。 设计还可以,若要自己搭,可就难到了他。 正一筹莫展,槐柱便主动请缨,“篱子若忙,这件事便交给我。一早一晚抽出些工夫便能做了,不耽误沤肥。” 苏篱这才知道,他专门学过这个,从前每逢花会都能接到不少活,直到腿坏之后,找他的人才渐渐地少了。 苏篱听他说完,简直大喜过望,“正瞌睡,柱子哥便送来了枕头,我可怎么谢你?” 槐柱性子原本就好,这些日子以来有了事做,心境更是开朗了不少。 此时听苏篱一说,他便不由笑了起来,“说什么谢?篱子不嫌我腿脚不灵,肯交给我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苏篱并没有特意说安慰的话,只是随着笑了笑。 这天,他从外面回来,心血来潮想去看看花架做得怎么样了。 刚一进门,便看到院子里堆着大大小小的木料。 苏篱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人,他扬声喊了句,“柱子哥,你在屋里么?” “这儿呢!” 一个带笑的声音响在不远处,把苏篱吓了一跳。 凝神看去,只见木料翻动,从下面钻出来一个人——正是槐柱。 深秋的天气,他却只着一身短打,灰白的粗布被汗水打湿,和着木屑和泥土黏黏地沾在背上。 槐柱艰难而熟练地搬着腿,换了个方向,面对苏篱。 苏篱眸光一闪,下意识地看向那双光裸的小腿——苍白,羸弱,与身体比例不相符的细瘦,就那样僵硬地垂在地上,让人看着无比心酸。 槐柱却毫不在意地冲他笑笑,憨笑着说:“自己找地方坐,我把这几根木头楔上——渴了就去屋里倒水。” 苏篱木木地点点头,哑声问:“嫂子和小妮呢?” “街上去了,说是给小妮子扯块花布,做件衣裳。”槐柱头也不抬地回道。 苏篱的眼睛时不时看向他僵直的腿,还有几乎要埋到腰间的细碎木屑。 槐柱做得起劲,以至于深秋的天气,却满头满脸的汗,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滑下来,在下巴上汇成一道细细的水流。 苏篱默默地想,到底因为身体不方便吧,否则怎么会如此辛苦? 直到回了自家院子,槐树挥汗如雨的形象依旧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楚靖捏了捏他肉肉的耳垂,“想什么呢?” 苏篱下意识答道:“柱子哥……” 楚靖挑了挑眉,抿着嘴不说话。 苏篱也学乖了,主动解释:“我方才去看花架,正瞧见柱子哥在做工,你也知道他的情况,我就是觉得……太辛苦了。” 楚靖揉揉他的头,提议道:“若是你心里过意不去,这件事就不必麻烦他了,我找人给你做。” 苏篱摇摇头,有些混乱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着,他的腿这样,实在是不方便。” 楚靖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帮他治腿?” 苏篱抬手,捏了捏耳垂上的半滴露水,迟疑地问道:“你觉得……可以吗?” 楚靖勾了勾唇,将手搭在他肩上,朗声道:“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都不必担心,还有我。” 苏篱对上他含着暖意的目光,莫名觉得,先前所顾虑的、担心的、迟疑的一切人和事,都不算什么了。 是啊,还有他。 学会依赖一个人,这种感觉并不差。M.COmiC5.CoM